1938年1o月3日的秋雨,裹着鄂南的寒气,淅淅沥沥砸在1o1师的训练场上。
黄石休整不过二十天,新兵们的军装还带着布料的新硬,却已经跟着老兵在泥泞里摔打了半个月。
林文澜披着件洗得白的土布雨衣,站在训练场边缘的土坡上,目光扫过队列里一个个年轻的面孔——有的脸上还带着田家镇逃难时留下的冻疮,有的握着步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唯独眼里的光,和当年刚入伍的自己一模一样,带着复仇的狠劲,更带着守土的坚定。
“师长,新兵三营的实弹射击成绩出来了!”
参谋长跑过来,雨衣下摆溅满泥点,手里的成绩单被雨水浸得皱,“有三十多个娃子能打十环,其中五个还是田家镇出来的百姓,之前连枪都没摸过!”
林文澜接过成绩单,指尖划过“赵小满”
这个名字时顿了顿——这是刘二柱的同乡,当初在田家镇后山撤退时,这孩子抱着刘二柱炸坦克的残骸哭了半个晚上,现在居然成了射击尖子。
他正想开口,远处的通信兵举着电台跑过来,雨衣下的电台天线还在滴水:“师长!
第九战区急电!
日军第6师团主力从咸宁出,企图突破鄂南羊楼司,绕到武汉南侧包抄我军防线!
司令部分令我师即刻开赴羊楼司,在主峰阵地构筑防线,务必坚守三天,等待友军第31集团军增援!”
林文澜的手指猛地攥紧成绩单,纸页被捏出几道裂口。
羊楼司他知道,那是鄂南通往武汉的咽喉要道,两侧是陡峭的青山,中间只有一条不足五米宽的石板路,一旦被日军突破,武汉南侧的防御就会全线崩溃。
他抬头看向训练场,新兵们还在老兵的指导下练习拼刺,金属枪托撞击的“砰砰”
声混着雨声传过来,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通知各营!”
林文澜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立即停止训练,半小时后集合出!
给新兵们分实弹,所有重武器优先装车,陈院长的野战医院随二梯队跟进,务必在今晚子时前抵达羊楼司主峰!”
命令传下去的瞬间,训练场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老兵们帮新兵检查枪栓,炊事班的士兵扛着铁锅往卡车上跑,陈秀兰正带着医护兵给伤员换绷带,听到命令后立刻让护士打包药品:“把止血粉和绷带都装到急救箱里,多带些吗啡,这次恐怕又是硬仗!”
王小妹牺牲后,小护士周玲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这姑娘才十九岁,却已经能熟练地给伤员包扎伤口,她把最后一箱磺胺药搬上车,抬头问:“陈院长,咱们这次还跟在前线吗?”
陈秀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望向远处的队列:“跟着,只要有士兵在战斗,咱们就不能退。”
下午三点,1o1师的队伍沿着泥泞的公路向羊楼司进。
卡车在雨里颠簸,新兵赵小满坐在车厢角落,怀里抱着中正式步枪,枪托上用红漆写着“替二柱哥报仇”
五个字。
旁边的老兵张大河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油纸包:“里面是炒面,饿了就吃点,到了阵地可没工夫吃饭。”
赵小满接过油纸包,想起刘二柱当初给小豆子分馒头的样子,眼眶一热:“张叔,到了羊楼司,我能去最前面的阵地吗?我想亲手打鬼子。”
张大河看着他眼里的光,点了点头:“好小子,到时候跟着我,保管让你杀够鬼子!”
车队走了四个小时,傍晚时分才抵达羊楼司山下。
林文澜刚跳下车,就看到友军第15师的一名参谋跑过来,脸色苍白:“林师长!
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山下的小河边,我们的前哨阵地丢了,连长带着剩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