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澜在医院躺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赣州城的积雪渐渐融化,泥泞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士兵和民团成员清理战场的身影,城墙上被炮火炸出的坑洞也在有条不紊地修补。
每天都有士兵或乡亲们提着熬好的鸡汤、米粥来看他,病房里的小桌上总是堆着满满的慰问品,这些质朴的关怀,成了林文澜养伤期间最温暖的慰藉。
第七天清晨,医生刚为他拆完胳膊上的绷带,赵大虎就匆匆闯了进来,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清单。
“团长,这是咱们这次战斗的损失和缴获统计,您快看看。”
赵大虎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眼窝深陷,显然这几天没少熬夜。
林文澜接过清单,指尖划过纸上的数字,眉头渐渐拧紧。
这次战斗,33团伤亡近六百人,民团也损失了一百多人,武器装备损毁更是严重,光是机枪就坏了八挺,步枪缺口达两百多支。
而缴获的物资却寥寥无几,只有三十多支破旧步枪和少量弹药——红军撤退时几乎带走了所有能用的装备,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被炸毁的火炮残骸。
“城里的粮食还够撑多久?”
林文澜放下清单,抬头看向赵大虎。
他知道,兵力和装备的缺口能慢慢补,但粮食要是断了,整个赣州城都会乱套。
“粮仓里还剩两千多袋面粉和三百多石大米,省着点吃,能撑一个月。”
赵大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叹了口气,“不过城里还有三万多百姓,加上咱们的士兵和民团,每天消耗都很大,要是一个月内没补给,情况就危险了。”
林文澜沉默片刻,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团长,您伤口还没好,医生说您得再休养几天!”
赵大虎连忙上前扶住他。
“现在不是休养的时候。”
林文澜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粮食和装备的问题,不然等红军卷土重来,咱们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刚走出医院,就看到张老汉带着几个民团骨干扛着几袋粮食走来。
“林团长,您怎么出院了?伤口好些了吗?”
张老汉放下粮食,快步走到林文澜身边,伸手想摸他的胳膊,又怕碰到伤口,只好停在半空。
“老叔,我没事,这点伤不碍事。”
林文澜笑着按住张老汉的手,“您这是”
“这是村里乡亲们凑的粮食,一共五十袋,虽然不多,但能帮部队撑几天。”
张老汉拍了拍粮袋,“咱们还商量着,明天就组织乡亲们去山里打猎、挖野菜,多少能补充点口粮。”
林文澜看着眼前的粮袋,眼眶有些热。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百姓们的支持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前路。
“老叔,多谢乡亲们,这份情我林文澜记一辈子。”
他郑重地对着张老汉拱了拱手,“不过挖野菜、打猎太危险,山里可能有红军的散兵,我派几个士兵跟着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当天下午,林文澜在府衙召开了战后整饬会议。
参会的除了33团的军官和民团负责人,还有赣州城的乡绅和商会代表。
大堂里气氛严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谁都知道,赣州城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两件事:一是粮食补给,二是部队整训。”
林文澜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粮食方面,民团已经组织乡亲们进山寻找补给,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咱们得想个长久的办法。
我打算派一支队伍去吉安方向接应师部的补给,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带队?”
话音刚落,33团二连连长周志强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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