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天比溪口冷得多,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
林文澜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站在行营参谋处的走廊里,看着远处总统府的飞檐。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在赣南山里追剿红军的排长,现在却成了南昌行营的中尉参谋,跟着委员长来到了南京——这种变化,快得让他自己都有些不真实。
“林参谋,委员长叫你过去。”
侍卫长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
林文澜立刻挺直腰板:“是。”
走进委员长的办公室,蒋介石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林文澜轻轻带上门,立正站在门口:“委员长,卑职林文澜报道。”
蒋介石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最近让你整理的‘剿匪总结’,写得怎么样了?”
“回委员长,已经写好了,请您过目。”
林文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双手递了过去。
这半个月,他几乎没合过几次眼。
总结里不光写了赣南区的剿匪经过,还特意加了“战术改进建议”
和“军官训练方案”
——前者是他从红军的游击战术里学来的,改头换面变成了国军的“山地搜索战术”
;后者则是照搬了委员长在庐山训练团的讲话,再加上自己在补充团的经验,写得既符合委员长的心意,又有实际内容。
蒋介石翻了几页,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最烦的就是那些只会喊口号的参谋,写的总结全是空话,而林文澜的总结里,不光有数据,还有具体的案例,比如“某乡绅提供情报,缴获红军粮食xx石”
“某排采用分进合击战术,击溃红军小股部队”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东西,看着就心里踏实。
“你在总结里说,要加强基层军官的‘乡土训练’,是什么意思?”
蒋介石指着其中一段问。
林文澜连忙站起来回答:“回委员长,卑职觉得,咱们的军官大多是外地人,到了地方上,不熟悉地形,也不了解老百姓的习性,跟乡绅打交道都费劲。
要是让他们学一学当地的方言、风俗,再让本地的乡绅给他们讲讲课,就能更快地融入地方,剿匪也能更顺利。
比如在浙江,咱们用奉化话跟老百姓说话,他们就觉得亲切,愿意跟咱们说实话;要是到了四川,就得学四川话,不然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蒋介石点点头,心里很是赞同。
他一直觉得,国军的最大问题就是“上下脱节”
,军官不懂士兵,中央不懂地方。
林文澜这个“乡土训练”
的想法,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简单易行,不用花太多钱。
“这个想法很好,你把它细化一下,写成一个具体的方案,交给军政部。”
蒋介石放下总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对了,你家里人还在溪口吗?”
“回委员长,卑职的父母还在溪口开米行,妹妹在县里的女子学校读书。”
林文澜没想到委员长会问起他的家人,心里一暖,“上个月卑职给家里寄了钱,让他们别再开米行了,好好在家歇着。”
“不用,让他们接着开。”
蒋介石摆了摆手,“溪口是我的家乡,也是你的家乡。
让你家里人把米行开好,一是能给乡亲们行方便,二是也能帮你打听打听家乡的消息。
你在南京,要是想了解家里的事,也能有个准信。”
“是,卑职明白。”
林文澜心里清楚,委员长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让家里人开米行,不光是照顾他的家人,更是让他有个“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