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心里独白:祖国带我们也挺不错,我为啥一时糊涂
符祥瑞与柴宗训的身影消失在郭府大门外时,郭崇还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直到院外禁军甲胄碰撞的声响渐渐远去,他才缓缓直起身,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重重坐在了正厅的石阶上。
春日的阳光透过海棠树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他却丝毫没觉得暖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顺着脊梁骨蔓延到心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才符太后说的那些话,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尤其是那句“后周待你们这些老将,不薄吧”
,更是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抬手按了按沉的太阳穴,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那时他还是个刚从乡野里出来的小兵,跟着太祖皇帝郭威在邺都起兵,手里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连铠甲都凑不齐。
是太祖皇帝看中他力气大、敢冲锋,把他调到身边当亲卫,还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后来世宗皇帝继位,更是把他从普通将领提拔成禁军副将,让他跟着大军南征北战,平定淮南、抵御北汉,多少硬仗都是靠着世宗皇帝的信任和提拔,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后周待我,确实不薄啊……”
郭崇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懊悔。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去年刚满十岁,就被送进了国子监读书,跟着太子(那时柴宗训还是太子)一起上课,宫里的先生都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他的女儿上个月出嫁,嫁的是宗室里的郡王,太后还亲自赏赐了嫁妆,光是绫罗绸缎就装了满满二十箱。
这些恩宠,若是放在从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他呢?就因为听闻朝廷要拆分旧部,就因为担心麾下那几个老将被调走,就忘了先帝的恩典,忘了后周的栽培,带着亲卫往宫门闯——现在想来,那哪里是“陈情”
,分明是给太后和陛下添乱,是给那些想趁机作乱的人递刀子。
他又想起符太后提起的赵匡胤。
当年他和赵匡胤在禁军里共事时,就觉得此人眼神里藏着野心,每次跟世宗皇帝汇报军情,总爱说些“若臣掌军,定能如何如何”
的话,那时他只当是年轻人心高气傲,没放在心上。
可谁能想到,世宗皇帝刚驾崩,赵匡胤就敢动兵变,篡夺皇位。
“赵匡胤说自己是被逼的,谁信呢?”
郭崇嗤笑一声,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赵匡胤那么过分,可本质上都是对后周的不忠诚——赵匡胤是为了皇位,他是为了兵权,说到底,都是被自己的私心蒙蔽了双眼。
他想起上个月,自己麾下的老将张谦来找他,说听闻朝廷要把他调去秦州当团练使,哭着求他去跟太后求情。
张谦跟着他打了十几年仗,胳膊上还留着当年为了保护他留下的伤疤,他看着张谦苍老的脸和颤抖的手,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当场拍着胸脯说“我去跟太后说,肯定不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
现在想来,他那时根本就没考虑过朝廷的难处。
太后刚经历了洛阳危机,朝堂上人心未稳,辽人和南唐还在边境虎视眈眈,拆分旧部、调整禁军编制,都是为了防止武将专权,都是为了后周的江山稳固。
可他却只想着自己的部下,只想着自己的那点私心,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配当什么禁军将领,配当什么后周的“柱石”
?
“我真是糊涂啊……”
郭崇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悔恨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起柴宗训刚才说的话——“郭将军,我记得那年父皇带你来看我,你还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