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头的风裹着血腥气,刮得守军甲片簌簌作响,像无数细碎的呜咽。
李将军手扶垛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钉在城外——宋军阵前插着数十杆“尸旗”
,黑沉沉的旗杆顶端,每具后周士兵的尸体都被粗麻绳捆着脚踝,破烂的衣甲在风里晃荡,腹腔处的血污早已黑,连带着垂下的手臂都像枯枝般僵直,那模样不是战死的悲壮,而是被刻意羞辱的狼狈,像一柄柄钝刀,割在每个守军的心上。
“李将军!”
城楼下突然传来石守信的喊话,他一身银甲被晨光镀得亮得刺眼,手里的马鞭指着城头,声音透过风传得又远又清晰,甚至能听出其中的轻慢,“柴宗训小儿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符太后拿女人孩子当挡箭牌,这就是后周的骨气?当年郭太祖打下的江山,如今就剩这么一群不敢露面的孬种?”
守军阵里立刻起了骚动。
最前排一个满脸稚气的士兵攥紧了手里的长枪,指节泛白,喉咙里滚出压抑的怒骂,刚要探身回话,就被身边的老兵死死按住肩膀。
老兵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别冲动!
宋军就是要激怒我们!
他们巴不得我们乱了阵脚,好趁机攻城!”
那士兵红着眼眶,看着尸旗上熟悉的同袍服饰,最终还是咬着牙退了回去,只是手里的枪杆被握得更紧,指腹都嵌进了木头纹路里。
李将军脸色铁青如铁,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缠枝纹——那是先帝柴荣亲赐的剑,剑鞘用鲨鱼皮裹着,当年先帝拍着他的肩说“洛阳就交给你了”
,如今剑还在,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拿后周将士的尸体挑衅。
他刚要开口回应,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单膝跪地,气息急促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将军!
城西粮库……粮库现宋军细作,已经被拿下了!
从他身上……搜出了城防图的草图!”
“什么?”
李将军猛地转身,眼底瞬间布满惊怒,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过来!”
他快步走下城头,刚到瓮城转角,就见两名禁军押着个穿灰色布衣的汉子。
那汉子被打得嘴角淌血,颧骨处青肿一片,却还梗着脖子,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赵匡胤将军说了,洛阳城撑不了十日,识相的就开城投降,免得连累满城百姓!
你们守得住城门,守得住城里人的肚子吗?再过几日,粮库空了,你们还不是要乖乖开门?”
“放肆!”
李将军怒喝一声,抬脚将他踹倒在地。
那汉子摔在青石板上,出沉闷的声响,却还在笑:“我说错了?你们后周气数尽了,不然怎么会让赵匡胤将军兵临城下……”
“住口!”
李将军打断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后周将士还在,城池还在,岂容你在此妖言惑众!
把他带下去,严加审问,问出他的同党是谁,还有没有其他细作藏在城里!”
两名禁军立刻上前,架起那汉子就往牢营拖。
汉子还在挣扎着喊叫,声音渐渐被瓮城的回声吞没,只留下几句零散的“投降”
“气数尽了”
,像针一样扎在周围守军的心上。
就在这时,城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鼓声,“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紧接着是宋军整齐的呐喊声:“开城投降!
开城投降!”
李将军心里一紧,快步冲回城头,扶着垛口往下看——只见石守信勒住马,抬手挥了挥,宋军阵里立刻推出三架攻城锤。
那攻城锤比寻常的更大,木头上裹着厚厚的铁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