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
耶律璟猛地松开手,李煜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他指着舆图上北汉的位置,怒声道:“你忘了北汉在潞州付出的代价?刘钧为了配合我们,故意在边境虚张声势,折了三个校尉!
我们现在撤军,北汉的血就白流了!
那些旧臣?你真以为他们念着柴氏?符太后一倒,他们早就在盘算着投靠谁更有利!
赵匡胤回师一句‘清君侧’,他们立马会倒戈相向!”
帐外忽然传来辽军巡逻的脚步声,伴着甲胄碰撞的脆响,却没人敢掀帘进来。
李煜扶着案沿稳住身形,指尖死死抠着木头纹理,指腹被硌得生疼。
他知道耶律璟说的是对的,可脑海里总浮现出斥候描述的画面——七岁的孩童抱着玉玺坐在龙椅上哭,那样的场景,让他这个诗词里藏着千般柔情的君主,实在无法硬起心肠。
“还有南汉和后蜀!”
耶律璟的怒火稍稍平息,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刘鋹贪利,孟昶胆小,我们许了他们盐铁独营权、汉中之地,他们才肯出兵。
你现在说撤军,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怕了赵匡胤,转头就会与赵匡胤勾结!
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赵匡胤的禁军,还要防备南汉、后蜀的背刺,你南唐扛得住吗?”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李煜心上。
他想起江南的烟雨,想起金陵城的秦淮河,想起宫中那些等着他回去的宫人。
南唐积弱多年,若不是靠着长江天险和每年的贡赋,早就被后周吞并了。
赵匡胤若真夺权成功,第一个要灭的,必然是南唐。
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狼毫笔,笔杆上还留着耶律璟的温度,却烫得他指尖麻。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舆图上,恰好盖住了后周的疆域。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耶律璟都以为他要妥协时,才低声开口:“那……能不能先不打汴梁?只让北汉拖着赵匡胤,南汉、后蜀袭扰边境,不伤及宗室百姓……”
“李煜!”
耶律璟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耐,“你是南唐君主,不是汴梁的守将!
战场之上,哪有不伤人的道理?若不打汴梁,赵匡胤凭什么会急着回师?我们又凭什么撕开后周的防线?”
他走到李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告诉你,要么继续配合,要么你现在就带着南唐的人滚回江南,等着赵匡胤来灭国!
没有第三条路!”
李煜握着笔的手垂了下来,笔尖的墨汁滴落在舆图上,晕开一小团乌黑,恰好遮住了柴宗训所在的汴梁。
他想起方才拨动的琴声,那些急促的音符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对局势的担忧,还有对自身命运的无力。
他终究不是耶律璟那样的枭雄,做不到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可他是南唐的君主,肩上扛着江南百姓的性命,不能因为自己的仁心,让整个南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帐外的雪似乎下大了,风卷着雪沫拍打帐帘,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孩童的哭泣。
李煜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将狼毫笔放回笔架上。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封还未送出的手谕,指尖在“撤军”
二字的念头上来回挣扎,最终还是咬牙道:“辽主所言极是,是臣考虑不周。”
耶律璟见他妥协,脸色才稍稍缓和,却依旧带着嘲讽:“你能想明白就好。
记住,在这乱世里,仁心救不了任何人,只有胜利,才能保住你想要的东西。”
“臣明白。”
李煜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他拿起印玺,再次确认了手谕上的内容,然后递给帐外候着的内侍,“立刻加急送出,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