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之细作来报说,后周的符太后已经派赵匡胤去晋州了
鸡叫第三遍时,刘钧是被殿外的脚步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长明灯的光晕已淡得只剩一圈,窗外天光大亮,郭皇后正支着身子替他掖被角,间还沾着未散的睡意。
“怎么了?”
刘钧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衣袖——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有什么事要生。
郭皇后刚要开口,殿门就被轻轻推开,内侍低着头快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声音压得极低:“陛下,皇后娘娘,汴梁细作的急报。”
刘钧猛地坐起身,睡意瞬间消散。
郭皇后已先一步接过密信,指尖挑开火漆,展开那张薄薄的麻纸,目光扫过几行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转向刘钧,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夫君,符太后派赵匡胤去晋州了。”
“晋州?”
刘钧一把夺过密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晋州离北汉边境不过百里,是后周抵御北汉、辽联军的前沿重镇,符太后此刻派赵匡胤去那里,绝非偶然。
他逐字读着细作的回报:“显德七年正月初三,契丹与北汉联军南下的消息传至汴梁,符太后下旨,命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率殿前司主力赴晋州御敌,韩通遣侍卫亲军一部随行监军……”
刘钧的手指在“监军”
二字上顿住,抬头看向郭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符太后这是要借刀杀人?”
“不止是借刀。”
郭皇后走到案边,拿起玉圭在舆图上点了点,“晋州北接太原,东连辽境,赵匡胤带的是后周最精锐的殿前司,若他真能挡住辽军,既解了后周的燃眉之急,又能消耗辽人的兵力;若他挡不住,战死在晋州,符太后正好除了这颗心腹大患——无论输赢,后周都不亏。”
她顿了顿,玉圭又移向“汴梁”
的位置:“更妙的是,细作还说,符太后给赵匡胤派了三个文臣监军,韩通的人还‘护送’了赵家眷去京郊别苑。
这哪是让他出征,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刘钧盯着舆图上的晋州,忽然想起昨夜梦里辽人嘲讽的嘴脸,又想起郭皇后说的“借后周制衡辽人”
,心头的乱麻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突然有了头绪。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沿着晋州到太原的路线划了一道:“赵匡胤狼子野心,符太后又对他猜忌深重,这二人本就面和心不和。
如今符太后把他推到前线,咱们的机会来了。”
“夫君是想……”
郭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按原计划,给辽王送信。”
刘钧的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带着决断的力量,“信里多添几句——就说赵匡胤早有篡周之心,此次出兵故意拖延,就是想等辽军与北汉打得两败俱伤,他再回师汴梁夺位。
辽王为了延寿女的十年之约,绝不会坐视后周易主。”
他转头看向郭皇后,眼底的迷茫已被锐利取代:“另外,再给符太后递一封密信。
就说北汉愿出兵牵制辽军右翼,帮赵匡胤‘减负’,但条件是——让她撤掉赵匡胤身边的监军,再给咱们开放晋州的粮草互市。”
郭皇后闻言笑了,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朝阳还亮:“夫君这是要让他们互相猜忌,咱们坐收渔利。
符太后若信了,定会更提防赵匡胤;辽王若信了,定会加进兵,逼着赵匡胤硬拼。
两边一拉扯,赵匡胤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尾相顾。”
“正是这个理。”
刘钧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无比安稳,“之前总怕联周弃辽是步险棋,如今看来,这险棋里藏着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