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凤辇拦御驾,慈母谏征尘
显德九年四月中旬,洛阳的牡丹已过了盛放的巅峰,枝头残留的花瓣被暖风卷落,铺成一地残红。宫城深处的长乐宫,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还在袅袅升腾,符太后指尖摩挲着刚收到的云州捷报,上面“大破辽军,斩获万余”的字迹墨色未干,嘴角的笑意却在听到内侍的禀报后瞬间凝固。
“太后,陛下已下密旨,命枢密院拟定伐唐章程,三日后便要集结禁军与女辅营,兵发寿州!”内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敢抬头直视符太后骤然变冷的神色。
符太后手中的捷报“啪”地落在金砖地面上,华贵的织锦裙摆扫过冰凉的地面,她猛地站起身,鬓边的珠钗因动作剧烈而晃动:“荒唐!简直荒唐!”她来回踱步,凤目含怒,“刚与辽军血战一场,将士们尚未休整,粮草军械还未补充,他竟要仓促伐唐?”
想起方才还在为儿子的成长而欣慰——那个曾经需要她护在身后的九岁孩童,如今已能冷静调度大军击退辽寇,甚至果断擒拿下通敌的南唐使者李从善,可这份欣慰转眼间就被担忧取代。符太后太清楚乱世的凶险,后周虽胜了辽军,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朔州先锋营伤亡三百余人,云州守城战中杨继业的次子杨延玉战死,女辅营亦是人人带伤,此刻伐唐,无异于饮鸩止渴。
“备马!”符太后当机立断,转身走向内室,“我去见他,不能让他把后周的基业葬送在一时意气里!”
宫女们连忙上前阻拦:“太后,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您这般贸然前去,恐有不妥……”
“不妥?”符太后一边换上劲装,一边沉声道,“他要拿万千将士的性命去冒险,这才是最大的不妥!”她将凤冠摘下,随手递给宫女,只留一支简单的玉簪固定发髻,“不必多言,速去马厩牵我的‘踏雪’来!”
半个时辰后,符太后一身银灰色劲装,翻身上了那匹通体雪白的战马。她虽久居深宫,却也是将门之女,年少时曾随父兄学过骑射,此刻勒住缰绳的动作,竟带着几分沙场老将的沉稳。马厩外的日光正好,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她眉宇间的忧虑。
“驾!”符太后双腿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出朱雀门,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只见禁军与女辅营的巡逻队正在街角列队,领头的正是禁军副统领王审琦与女辅营的偏将柳如眉。两人见马上之人竟是符太后,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太后陛下,您这是要往何处去?”
符太后勒停战马,目光扫过眼前的将士们,他们的甲胄上还残留着云州之战的硝烟痕迹,有的手臂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依旧身姿挺拔。她心头一酸,语气却愈发坚定:“我去找陛下,阻止他伐唐的荒唐决定!”
“伐唐?”王审琦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陛下昨日才下的密旨,命我等暗中整备军队,未曾想……”
“他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符太后抬手打断他的话,声音传遍整个巡逻队,“南唐背盟固然可气,可我们刚与辽军血战,将士们疲惫不堪,粮草器械也需时日补充。此刻伐唐,若辽军趁机南下,吴越再从侧后方偷袭,后周将腹背受敌,到时候悔之晚矣!”
她环视着眼前的将士们,目光恳切:“你们都是从沙场上拼杀回来的勇士,最清楚战争的残酷。现在愿意随我去劝陛下回心转意的,即刻随我去马厩挑选战马;若不愿去的,便速去告知魏仁浦、符彦卿等老臣,让他们速来御书房劝阻陛下!”
话音刚落,队列中便响起一阵骚动。一个禁军小校出列抱拳道:“太后说得有理!末将在云州亲眼见兄弟们浴血奋战,实在不忍心他们刚歇下来,又要奔赴新的战场!末将愿随太后前往!”
“末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