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雨停了三天,青溪的天空终于露出点蓝,像被水洗过的粗布。
东河沟的水渠工地围满了人,竹篱笆外的泥地被踩得实实的,社员们踮着脚往里瞅,连陈家村的王婆婆都来了,拄着拐杖站在最外层,嘴里念念有词:“别碰棺,碰了要招灾。”
苏明和小郑戴着洗得白的手套,蹲在墓室里挖泥。
墓室不大,也就六平方米的样子,中央的楠木棺早朽了,只剩下几块黑的木板,沾着湿土,一碰就碎。
“小心点,别碰坏了棺边的盒子。”
苏明说着,伸手扶住一个半埋在泥里的楠木盒——盒子上雕着简单的缠枝纹,虽然积了百年的灰,却还透着点温润的光。
林晓棠借“给文物队送水”
的由头,挤在篱笆边,怀里的笔记本被攥得热。
她看见苏明小心地把楠木盒抱出来,盒盖一打开,社员们的议论声突然停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三块巴掌大的木牍,叠在一起,还有一小包干得脆的草药,褐色的叶子碎了几片,落在盒底。
“这是啥?木头片儿也能当陪葬品?”
二柱凑在最前面,挠着头问。
苏明没理他,用软毛刷轻轻扫着木牍上的灰,木牍上的字渐渐露出来,是竖排的,笔画弯弯曲曲,像田里爬的蚯蚓。
“是明晚期的宋体字,得找懂古文字的人看。”
苏明说着,抬头瞥见晓棠,“你不是爱记东西吗?把木牍的样子画下来,别漏了纹路。”
晓棠赶紧掏出笔记本,铅笔在磨掉漆的封面上顿了顿,飞快地画起来——木牍长约三十厘米,宽十厘米,边缘有点磨损,上面的字她认不全,只把“嘉靖”
两个能看清的字标了出来。
刚画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陈杏,她的白大褂被风吹得飘起来,手里还攥着个药盘:“晓棠!
好消息!
张大妈用薄荷艾煮水擦了两天,红疹消了大半,咳也轻了!
李伯说这病肯定跟古墓有关,让我来叫你,跟文物队说说那包干草药!”
晓棠心里一动,指了指楠木盒里的干草药:“你看,那是不是薄荷艾?”
陈杏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喊出声:“像!
跟王婆婆给的一模一样!
苏同志,能不能把那草药拿给李伯看看?”
苏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镊子夹了一小片干草药,递给陈杏:“小心点,别弄碎了。”
陈杏接过来,攥在手里,拉着晓棠就往县城跑,竹篱笆外的议论声还在飘——有人说“木头片儿能治病?”
,有人说“还是别碰古墓好”
,王婆婆的拐杖戳在地上,“笃笃”
响,像在应和这些细碎的声音。
第二幕
县医院药房的窗棂漏进阳光,落在一排排木柜上,木柜上贴着泛黄的草药标签,“甘草”
“款冬花”
的字迹已经模糊。
李伯戴着老花镜,坐在木桌前,手里捏着苏明带来的木牍,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像在摸什么宝贝。
“嘉靖三十二年,吴氏,年廿三,居青溪陈家村,咳逆不止,肤生红疹,食少神疲,寻卒,陪葬草药一束(名‘薄荷艾’),嘱‘葬于东河沟,近水’。”
李伯一字一顿地念,声音有点颤,念到“咳逆不止,肤生红疹”
时,陈杏手里的药盘“当啷”
一声撞在桌角,里面的药瓶晃了晃:“李伯!
这跟张大妈、小柱子他们的症状一模一样!
连‘食少神疲’都对得上!”
苏明也愣了,他凑过去看木牍,手指点在“薄荷艾”
三个字上:“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