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不自觉攥紧,二舅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个年代,“英雄”
二字像烫手山芋,可孙玄知道,在外公这辈人心里,战场上拼过命的汉子,永远值得敬重。
“玄子,你放心。”
外公突然起身,烟袋别在腰间,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老大老二,跟我出去转转。”
他佝偻的背此刻挺得笔直,大舅二舅二话不说,跟着往外走。
孙玄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听见外公苍老的声音飘来:“去把老槐树底下的地窖收拾出来……”
屋内,外婆正戴着老花镜纳鞋底,银针在阳光下穿梭。
孙玄挨着老人坐下,听她念叨着村里新添的娃娃,谁家的母鸡下了双黄蛋。
可他的心思总飘向窗外,想象着外公他们此刻的模样——或许正在商量给李老安排轻松些的活计,或许在村口老槐树下和几个老伙计打暗号。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二舅妈端着刚出锅的鸡蛋羹出来,琥珀色的汤汁在碗里晃悠:“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不?”
大舅妈随后端来一盘槐花炒鸡蛋,嫩绿的槐花混着金黄的蛋液,“你二舅今早特意上树摘的,就想着你来了吃,没想到今天还真来了。”
孙玄喉头一紧,小时候每次来外公家,餐桌上总少不了这些时令美味。
那时日子虽苦,可亲情的温暖比任何珍馐都珍贵。
此刻,两位舅妈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外婆把最大的馒头塞进他手里,他机械地吞咽着。
两个小时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阳光把屋檐染成金黄色色时,外公三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的衣裳沾着草屑,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
外公往竹椅上一坐,长舒一口气:“都安排妥当了。”
直到舅妈她们出去后,老人才压低声音:"
都安排好了。
李教授住西厢房,表面上跟其他黑五类一起劳动,实际上我会让他在仓库整理农具,活不重。
"
"
安全问题呢?"
孙玄抿了一口酒。
"
民兵队长是我的人。
"
大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晚上会有人巡逻,外人进不了村。
再说,杨家村百十户人家,都姓杨,外来的风吹草动瞒不过我们。
"
孙玄点点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外公是老党员,在村里威望极高,有他照应,李老的安全应该无虞。
"
对了,"
外公突然想起什么,"
李老知道实情吗?"
"
知道的,吴书记肯定给他说过这些事情了。
"
正说着,舅妈又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葱花饼进来,话题立刻打住。
一家人围坐吃饭,聊着家长里短。
孙玄说起妻子叶菁璇最近在育儿所的工作,外公外婆听得津津有味。
饭吃到一半,院门突然被敲响。
民兵队长匆匆进来,在大舅耳边低语几句。
大舅脸色一变,对孙玄说:"
先革委会王副主任来了,正在村口打听消息。
"
孙玄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查个究竟。
"
"
放心。
"
大舅沉稳地说,"
我让民兵以查介绍信为由拦住了他。
你们从后村那条路回县城,不会碰上。
"
孙玄思索片刻,摇摇头:"
不行,这样反而显得可疑。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