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务局招待所顶层房间的窗帘彻底拉开,阳光毫无阻碍地泼洒进来,驱散了消毒水的阴霾,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方格。
王磊站在窗边,脖颈上的纱布依旧缠裹,但姿态已截然不同。
他不再是隐忍伤痛的病患,而是一柄缓缓出鞘、寒光内敛的利刃。
喉间的纱布下,被灼伤的声带在顶尖药物的滋养和自身顽强的意志催逼下,正进行着最后的修复。
每一次轻微的吞咽,痛感已从撕裂般的剧痛,退化为一种带着韧性的钝感。
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渊,却又蕴藏着即将喷薄的锐利。
静默,如同厚厚的冰层覆盖在矿务局上空。
大楼依旧运转,干部们行色匆匆,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压抑和紧张。
郑毅停职“配合调查”
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流汹涌。
每个人都清楚,风暴并未过去,只是被强行按入了更深的水域。
李卫国推门进来,脚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急促。
他手里没有文件,只是对着王磊,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老地方茶楼’的监控录像碎片被恢复了!
前天下午,老赵进去后半小时,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后门离开,上了一辆无牌黑色桑塔纳!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消失在通往邻省方向的省道监控盲区。
时间点,和宏泰公司账户收到那笔五十万匿名汇款的时间,高度吻合!”
王磊的目光骤然一凝。
桑塔纳,无牌,邻省方向…刘三!
这只惊弓之鸟的逃亡路径被初步勾勒出来!
虽然尚未锁定具体位置,但范围已大幅缩小。
更重要的是,这条线索印证了他们的判断——那五十万,就是郑毅通过老赵(或其他人)给刘三的“跑路费”
!
“省厅经侦已经秘密启动跨省协查,重点排查省道沿线及邻省接壤区域的车辆、住宿和可疑资金流动。
刘三只要还在境内,露头是迟早的事。”
李卫国眼中闪过厉色。
王磊微微颔,目光投向窗外矿务局大楼的方向。
刘三的踪迹是外线突破,而冰层之下,内部的瓦解更需要精准的力点。
“孙大奎那边?”
王磊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粗粝的砂纸摩擦,但音节已足够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李卫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猎人般的笑意:“按您的意思,我们以‘核实西三采区设备点检及运输机事故管理责任’为由,‘请’孙大奎过来‘协助说明情况’。
没提宏泰,没提黑账,就盯着他那本永远对不上号的点检记录和井下那些要命的隐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轻蔑,“这家伙,进来时腿都是软的,汗就没停过。
开始还想狡辩,把责任推给下面的班组长。
当我们把井下拍的那些电机漏油、风扇堵塞、支护开裂的高清照片,还有那几份明显伪造、日期错乱的签名点检表拍在他面前时…”
李卫国模仿着当时的场景,声音陡然转冷:“我问他,‘孙处长,按规程,这种隐患等级,够不够得上重大安全事故隐患瞒报?’‘点检记录是安全管理的法律依据,系统性造假,算不算渎职?’‘渎职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风险,是什么性质?’”
“他就瘫了。”
李卫国总结道,带着一丝快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知道郑毅连老赵都保不住,更不会保他。
为了保命,他开始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