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炖得确实地道,奶白的汤里飘着嫩豆腐,翠绿的香菜撒在上面,看着就馋人。
影先给张奶奶盛了一大碗,又给莫语碗里多放了块鱼腹:“这部位没刺,你慢慢吃。”
安安捧着小碗,用勺子舀着汤喝,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停,嘴角沾着的豆腐渣像小胡子。
正吃着,老周扛着台旧收音机进来,机身上的漆掉了大半,喇叭网罩锈得漏了洞。
“这是我年轻时听戏用的,”
老周摸着收音机说,“坏了二十年,扔了可惜,你给瞅瞅,还能响不?”
莫语接过来看了看:“能修,就是零件得慢慢找,得费点功夫。”
影在旁边接话:“慢慢修,修好了解闷,咱爷俩一起听《铡美案》。”
下午小敏试新缝纫机,是台蝴蝶牌的,踩着“咔嗒咔嗒”
响。
她找了块碎花布,缝了个小布袋,上面还绣了朵五角星花,正好给安安装小火车。
“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莫语凑过去看,“比商场卖的还好看。”
小敏脸一红:“瞎缝的,等会儿给张奶奶当针线袋。”
安安举着布袋跑去找张奶奶,老太太乐得直摸布袋:“比我年轻时绣的强,我那时候就会绣个喜鹊,还绣得歪歪扭扭。”
影蹲在旁边编竹篮,听见这话接茬:“奶奶您绣的是福气,歪点才好看,就像我编的筐,不圆才叫有特色。”
傍晚起了风,吹得五角星花藤“沙沙”
响,几朵紫花落在新工作台上,像别了枚枚小勋章。
影把没喝完的鱼汤打包,往每个人手里塞:“带回去给家人尝尝,我这手艺,再不拜师就晚了。”
小敏笑着踹他:“就你贫,谁拜你这满地鱼鳞的师傅。”
莫语收拾工具时,看见老周的旧收音机摆在工作台角落,他摸了摸布满锈迹的外壳,突然觉得这物件跟胡同里的老人们一样,看着不起眼,却藏着一肚子故事。
等修好了,让它再陪着老周听几年戏,挺好。
影扛着空砂锅往家走,嘴里哼着跑调的《贵妃醉酒》。
小敏拎着缝纫机罩子,跟在后面说:“明天我带点糯米来,咱蒸珍珠丸子,用新桌子当案板。”
安安的笑声像串银铃,混着风吹花藤的声音,在胡同里飘出老远。
莫语锁门时,夕阳把新工作台的影子拉得老长,上面还留着鱼汤的油渍和五角星花的落瓣。
他突然觉得,这便民棚就像棵老槐树,新添的工作台是壮实的枝干,街坊们的热乎气是扎根的土,日子一天天过,枝繁叶茂的,总能挡住风雨,结出甜果子来。
就这么过下去吧,他想。
每天听影瞎咋呼,看小敏绣花,陪安安追鱼,修修老物件,喝喝热汤,日子像那锅鱼汤,看着清淡,品着品着,鲜得能让人把所有烦心事都忘了。
影头天晚上就把糯米泡上了,说是泡透了才软糯。
第二天一早掀开盆,糯米吸足了水,白胖得像珍珠。
“你看这米,”
他抓了把往莫语面前撒,糯米粒滚了一地,“蒸出来保准又香又黏,比城里卖的珍珠丸子地道。”
小敏拎着肉馅进来时,影正往糯米里撒生抽,手抖得厉害,酱油洒得案板上都是。
“你这是腌米还是腌案板?”
小敏赶紧拿抹布擦,“我妈说珍珠丸子要清淡,少放酱油,不然黑乎乎的不好看。”
影撇撇嘴:“我就爱吃重点味的,你管我。”
嘴上犟着,手里却把酱油瓶拧得紧紧的。
莫语刚把老周的旧收音机拆开,里面的零件锈得厉害,像块陈年腊肉。
“这电容得换个新的,”
他举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