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我应该穿那双鹿皮软靴的,可我太胖,个子……又太矮,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这样站在你身边,才像般配的样子。”
小查理尼眨了眨眼,刚要凑过去说些什么,老冯格却微微侧过脸,金冠上的流苏扫过法衣的金线,语气带着教的威严:“这样才能树立你的权威。
为了将来,受点委屈又算什么?王室的体面,从来都是用忍耐铺成的。”
小查理尼微微笑着,眼角的余光扫过老冯格那顶摇摇欲坠的法冠,宝石在冠上晃得像要掉下来:“有您主教大人的庇护,我自然安枕无忧,尤其您还戴着这么高的帽子——简直像座移动的灯塔,连恶魔见了都得绕着走,生怕被您的威严烫着。”
这话里藏着的挖苦像根细针,精准地刺中老冯格的痛处。
他脸色瞬间涨红,像被泼了桶红酒,愠怒地“哼”
了声,鼻孔里喷出的气息吹动了胸前的金绳,却也只能憋着气继续迈着步子,向民众们挥洒那副沉甸甸的威严,法衣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抖得像要燃烧。
观望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破烂套头亚麻罩衫的红年轻人突然抬起手,指节因常年劳作而粗糙变形,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圆滚滚的像颗熟栗子,闪得人眼花。”
身后一个褐色头的年轻人冒出头,乱蓬蓬的头里还沾着草屑与麦芒,他用手遮在额头望了望,眯起眼睛道:“那是金教章!
教廷的宝贝玩意儿,听说能治百病、驱万魔。”
“教章?”
红年轻人眨着大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灰尘,像落了层霜,“不是方的吗?村里神父挂的那个就是方的,镶在木牌上。
可那明明是个圆球。”
“瑟姆,那个球是个盒子,里面装着金教章。”
褐色头的年轻人耐着性子解释,他袖口磨破了个大洞,露出黝黑的胳膊比划着道,“就像你装工具的木匣子,只不过这个是金子做的,还做成了圆的。”
瑟姆用力推开克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毛茸茸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像爬着条青虫,回头争辩道:“盒子是方的,有棱有角才能装东西!
你看他拿的明明是个金球,圆得会滚来滚去不好拿!”
克鲁被他推了个趔趄,忙扶住旁边的石墙,墙缝里的青苔蹭了他满手。
他又凑近了些,朝老冯格左手努了努下巴,声音压得更低:“你仔细看,那玩意儿侧面有接缝!
是个盒子,只不过做成了球形,就像你上次偷藏野莓的那个圆木盒,记得吗?你还说圆的不容易被人现。”
瑟姆梗着脖子,死死盯着远处那个闪光的圆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像被线勒过:“我才没偷藏野莓……而且那就是个球!
你就是没我看得清!”
两人的争执被淹没在游行队伍的号角声与民众的欢呼中,道旁的报春花被挤落了一地,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像铺了层彩色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被踩踏后的腥甜。
而游行队伍依旧缓缓向前,金冠与宝石的光芒、法衣的金线与民众的笑脸,在特克斯洛的春日里交织成一幅喧闹而华丽的画卷,只是画卷深处,似乎藏着些不易察觉的阴影——比如老冯格袍角沾着的可疑墨痕,比如小查理尼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像水底的石子,虽看不见,却硌得人心里沉。
高出瑟姆一头的克鲁抬手拍拍他的脑袋,掌心的老茧蹭得瑟姆头乱成鸟窝:“傻瓜,要是个纯金球,他那细胳膊根本拿不动。
你又不是没在弗林锡见过融化铸币前的金饼,抱一块都得龇牙咧嘴,脸憋得像熟透的番茄。
所以那是个球形的盒子,裹着层金箔,薄得能透过光,里面才装着那枚金教章,撑死了也就半斤重,也就你这种眼神能把铜镀金当成纯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