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群的焦点。
“老婆子，这次是我要对不起你了。”
林祁艰难地坐了起来，抱住庄沛菡，用自己已经苍老的手摸了摸她也有些松弛的脸。
“你说过要一辈子让我幸福！”
林祁没有说话，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爱人刻进灵魂里。
最后的时间，他没有让儿女、同事、领导进来，只想将这时间留给自己的妻子。
林祁就这样一直看着眼前啜泣不止的妻子，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但手才刚刚举到妻子脸庞，却怎么也没有了力气。
眼睛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垂下。
“啊——”
庄沛菡心如刀绞、哭声压抑。
眼前的世界是如此荒谬，不管是过来搀扶她的儿女，还是祭拜丈夫顺便让她节哀的大人物，都仿佛与她隔了一层谁也看不见的膜，而她则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麻木的给自己的丈夫整理仪容，麻木的和过来的人寒暄。
“妈，你要振作点啊！爸肯定也不想看你这样！”
哦！这是她的儿女啊！
“沛菡，节哀，祁弟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太难过。”
哦！这是周家村的周敏，她早便完成了带着周家村致富的愿望，如今已经成了大领导，还给她爹娘报了仇了！
“妹妹，想哭就哭吧，我们一直在你旁边！”
哦！这是她的哥哥姐姐啊！
“弟妹，节哀！林院士在天之灵会看到的。”
哦！这是丈夫的同事！
庄沛菡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里，麻木的过了一整天。
直到夜晚，夜深人静，床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她仿佛才清醒，有了丈夫离开人世的实感。
她静悄悄得，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走到安顿丈夫的棺材前。
然后将手搭在丈夫身上，感受着丈夫的身体。
地上很是冰冷，但庄沛菡却感觉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特别是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
她唱着年轻时最喜欢的一段戏词。
声音年迈沙哑，却动听极了。
【君若辞尘，伊何处寄身？
人间再无温庐。
莫若随君赴九泉。
阴司续此缘芽。
晓霞如他影。
伊心固，步随他。
愿化清风逐君去。
生死不相差……】
庄沛菡将这段戏唱了一遍又一遍，天逐渐亮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
……
“优秀的共产党员、科学院院士，曾任华北大学教授，《计算机基础》与《量子基础》作者，林祁院士于昨日17:56分离世，其遗孀庄沛菡女士于今日在家中离世。遵从庄沛菡女士遗愿，将与林祁院士合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