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与明兰为团哥儿的婚事,可谓耗尽了心神。
凭借顾廷烨的人脉与明兰的细心,一段时日后,倒也初步筛选出几位看似条件相当不错的候选子弟。
这些少年的家世画像与简要情况,被明兰用工整的小楷一一录于一张花笺之上,置于书房案头,供夫妻二人私下斟酌。
这日傍晚,窗外细雨霏霏,书房内灯烛明亮。
顾廷烨与明兰对坐,面前摊开着那张花笺,上面罗列着三四位候选人的情况。
第一位,是江宁织造曹家的嫡次子。
曹家是江南望族,累世官宦,富甲一方,与内务府关系密切,圣眷正浓。
这位曹公子年方十八,据说相貌俊秀,精通诗词书画,是个风雅人物。
明兰轻声道:“曹家门第是足够了,与我家也算般配。
听闻曹夫人性子温和,并非难相处之人。
只是……曹家富贵已极,那孩子又是次子,无需承担家族重担,只怕过于耽于风月,少了些担当。
且江宁离宥阳甚远,曦儿若嫁过去,日后想见一面都难。”
顾廷烨沉吟道:“曹家虽好,但确如你所言,富贵窝里泡大的孩子,心性能否坚韧,需打探清楚。
距离亦是问题。”
第二位,是顾廷烨一位旧部下的长子,如今在京畿大营任骁骑尉,正六品的武职。
那将领是顾廷烨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耿耿,其子年方十九,武艺娴熟,性格豪爽,颇有乃父之风。
顾廷烨对此子较为满意:“虎父无犬子,那孩子我见过两次,眼神清正,举止有度,是个可造之材。
且是家中长子,将来要承袭家业,必有责任心。
曦儿若嫁与他,我们也能放心些。”
明兰却微微蹙眉:“武官之家,虽豪爽,但难免失之粗疏。
且常年驻守京畿或外放军营,曦儿难免随军奔波,生活恐不安稳。
再者,门户稍低了些,倒不是我们势利,只是怕曦儿嫁过去,无人能与她谈诗论画,精神上难免寂寞。”
第三位,是宥阳本地一位致仕翰林学士的孙子,今年刚中了举人,名次虽不及长栋耀眼,却也颇为不俗。
家学渊源,书香门第,人口简单,家风清正。
明兰道:“这位李公子,学问扎实,为人谦和,家中祖父母皆是明理之人。
曦儿若嫁在宥阳,我们也能时常看顾,自是最好不过。”
顾廷烨却摇了摇头:“学问是不错,但性子似乎过于绵软了些,缺乏锐气。
我观其言行,似非能经大风浪之人。
如今世道,仅会读书恐不足以立身。
且其家道虽清贵,却略显清贫,曦儿过惯了……”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明确。
他们并非贪图富贵,却也不愿女儿婚后生活水平骤降,为柴米油盐所困。
还有一两位,或是家世略有瑕疵,或是子弟才具平平,皆被一一否决。
夫妻二人反复权衡,比较各家利弊,只觉得左右为难。
家世好的,怕子弟骄奢;人品好的,怕才具不足;有前程的,怕女儿吃苦;距离近的,又嫌门第或才干稍逊……仿佛天下男子,竟无一人能完美匹配他们的掌上明珠。
“这般挑拣,倒显得我们眼高于顶了。”
顾廷烨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自嘲,“可一想到曦儿要离开我们,嫁入别人家,我便觉得哪家小子都配不上她,哪处都有不如意的地方。”
明兰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她叹了口气,将花笺收起:“罢了,此事也急不来。
终究是曦儿一辈子的事,我们再细细寻访打探便是。
或许还有更好的,我们尚未接触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