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杰伏诛,风波平息,宥阳顾家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太平岁月。
然而,外在的威胁虽已清除,那场持续数月的阴谋与恶意,却在顾廷烨和明兰的心湖中,投下了难以立刻消散的涟漪。
尤其是顾廷烨,他一生快意恩仇,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朱世杰及其党羽的卑劣行径,虽已遭到法律的严惩,但那股郁积于胸的怒火与杀意,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全平复。
他有时在梦中,仍会见到那些窥探的黑影、那盅险些入口的毒汤、以及密信上那欲对孙儿下手的恶毒字句,继而惊醒,周身冷汗,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手下意识地摸向枕边的短刃。
醒来后,看着身侧安睡的明兰和窗外宁静的夜色,他才会缓缓松弛下来,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属于复仇后的虚空感,却挥之不去。
他变得比以往更加警惕,甚至有些过度。
对靠近孙儿的陌生人,他会不自觉地投去审视的目光;对庄园外的任何异常声响,他都格外敏感。
这种紧绷的状态,明兰悉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丈夫的心,还被困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未曾真正解脱。
这一日,秋高气爽,顾廷烨却独自坐在书房,对着窗外怔怔出神,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戾气。
明兰端着一碗新炖的百合莲子羹走进来,轻轻放在他面前。
“还在想朱世杰的事?”
明兰柔声问道,在他身边坐下。
顾廷烨回过神,冷哼一声:“虽已正法,但思及其所作所为,仍觉便宜了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有时甚至后悔,未能亲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眼中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明兰轻轻握住他紧绷的拳头,将那份冰凉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
她没有立刻劝慰,只是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仲怀,我知道你心中愤懑。
其实,我何尝不恨?他竟想对我们的孙儿下手,每每想起,我都后怕得彻夜难眠。”
她坦诚自己的恐惧,让顾廷烨微微一愣,看向她。
“但是,”
明兰话锋一转,目光清亮而深邃,“仲怀,我们与他缠斗,报复,最终将他送入地狱,我们得到了什么?是一时的快意,还是长久的安宁?”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这些日子常想,仇恨就像一团火,烧伤了别人,也会灼伤自己。
我们若一直抱着这团火不放,即便朱世杰已死,他也依然在用另一种方式折磨着我们,我们的心永远不得真正平静。”
顾廷烨沉默着,眉头依旧紧锁,但眼神中的锐利却稍稍缓和了些。
明兰的声音更加柔和:“我们这一生,经历的争斗还不够多吗?从侯府到朝堂,从禹州到边疆,我们几乎一直在与人斗,与命运斗。
如今,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安宁日子,难道还要让一个已经化为灰烬的仇人,继续占据我们的心神,破坏我们的心境吗?”
她望向窗外澄澈的蓝天和悠然的白云,语气中充满了悟透后的释然:“放下,并非饶恕他犯下的罪过。
他的罪,自有国法天道论处。
放下,是为了放过我们自己。
是为了不让过去的阴影,遮蔽了眼前的阳光和未来的美好。”
“我们的团哥儿,我们的小孙儿,他们应该在一个充满宽容和爱意的环境里长大,而不是在祖辈的仇恨和戾气中耳濡目染。”
明兰最后说道,目光恳切地看向顾廷烨,“仲怀,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余下的光阴,每一刻都珍贵无比。
何不将它们用来守护眼前的幸福,用来疼爱家人,享受生活,而非用来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