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廷烨便递了牌子请求面见太后与官家。
在气氛凝重的偏殿内,顾廷烨神色平静,语气沉痛而恳切地向垂帘后的太后和懵懂的幼帝上了一道请罪兼请辞的奏疏。
奏疏中,他并未直接提及近日遭受的攻讦,而是深刻反省自己“年轻识浅”
、“性情刚直”
、“于政务协调多有欠缺”
,以致“屡起纷争,有负先帝托付之恩”
,为了朝堂和睦,为了不因己身之故耽误国事,恳请辞去枢密副使及其他几项兼任的行政要职,只保留负责京城部分防务的本职,并自请前往西郊大营督导练兵,暂离中枢,“闭门思过,砥砺己身”
。
这一招以退为进,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太后在帘后沉默良久。
她自然知道顾廷烨近日的处境,也明白这份奏疏背后的无奈与委屈。
顾廷烨是她和幼帝重要的倚仗,如此自请贬斥,无疑削弱了辅政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顾廷烨的主动退让,确实有可能缓和目前朝堂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为他本人也为她减去不少压力。
而且,他主动要求去练兵,并未完全放下军权,也显示了他的分寸和忠诚。
最终,太后准了顾廷烨所请,温言抚慰了几句,肯定了他之前的功劳苦劳,叮嘱他“于营中好生砥砺,以备将来再为朝廷效力”
。
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那些联合起来攻击顾廷烨的势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准备了无数的后招,打算持续不断地动攻击,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弃甲曳兵而走,让他们蓄满了力的一拳彻底打空。
兴奋之余,又隐隐感到不安,觉得这不像顾廷烨的风格,怀疑他是否有更深的图谋。
而一些中立甚至原本同情顾廷烨的官员,则不免感到几分唏嘘和失望,认为这是奸佞当道、忠臣被迫远离的迹象,对朝局愈担忧。
无论外界如何议论,顾廷烨动作迅。
交接公务,安排人手,不过三两日功夫,便准备离京赴营。
离京前夜,他与辅韩章密谈至深夜,具体内容无人得知,只见韩相公送他出来时,神色复杂,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顾侯,保重。
京中……老夫尽力周旋。”
澄园内,下人们默默收拾着行装,气氛有些压抑。
团哥儿似乎也感受到离别的气氛,抱着父亲的腿不肯撒手,咿咿呀呀地叫着“爹”
,叫得顾廷烨心头酸。
他抱起女儿,对明兰道:“京中局势未明,我离京后,府中一切小心。
我已加派了护卫,若有急事,可去寻老太太或通过石铿留下的渠道传信于我。”
他深知,自己虽暂时离开,但政敌未必会完全放过他的家人。
明兰为他整理着衣襟,神色平静而坚定:“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我。
我和团哥儿等你回来。”
她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过多叮嘱,只是将一份亲手抄写的注意事项和一包调配好的安神药包塞进他的行囊,“西郊风寒,注意身体。
遇事……多思量,勿要冲动。”
她的镇定和理解,给了顾廷烨莫大的安慰。
他俯身,在明兰额间印下一吻,又重重亲了亲女儿的脸蛋,然后毅然转身,大步走出府门,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踏着晨曦微露,离开了繁华却也险恶的汴京城。
马车驶出城门,顾廷烨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眼神复杂。
这里有他的家,他的牵挂,也有他最激烈的战场。
今日的离开,并非败退,而是为了将来更强势的归来。
他深吸一口郊外清冷的空气,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