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了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顾廷烨看着她眼中那抹强撑的倔强与深藏的疲惫,冰封般的眸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同类的共鸣?是看到猎物在陷阱中挣扎的审视?抑或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动容?
他移开目光,望向远方层叠的山峦,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马车已损,我送你们入城。”
语气不容置喙,仿佛在布军令。
盛府的家丁们早已将死马移开,又将受惊未死的那匹马勉强套好。
破损的马车吱呀作响,显然无法再载人。
顾廷烨解下自己坐骑的缰绳,将马牵到明兰面前:“盛六姑娘,请上马。”
明兰看着那匹神骏异常、打着响鼻的高头大马,再看看顾廷烨不容置疑的眼神,没有犹豫。
她不是扭捏之人,此刻情势危急,更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
她接过缰绳,在丹橘的搀扶下,踩着马镫,动作略显生疏却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鞍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顾廷烨则翻身骑上了家丁让出的一匹马。
一行人沉默地朝着京城方向行进。
破损的马车由家丁们小心地牵引着跟在后面。
山风凛冽,吹拂着明兰的丝和衣袂。
她端坐马背,感受着身下骏马沉稳的步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那个玄色的挺拔背影上。
他策马的姿态矫健而放松,肩背挺直如松,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这与他在西北战场浴血搏杀的形象,与他在父亲灵前砸炉断义的狠厉,竟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在明兰心头滋生。
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感激?是对他强大力量的震撼与敬畏?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因这生死与共的瞬间而产生的微妙悸动?
她想起庙会上他沉稳的援手,想起长柏口中他浴血奋战的过往,想起那句响彻心扉的“三十年河东”
。
这个男人,如同一柄深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刃,锋芒内敛,却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阻碍的恐怖力量。
他不再是那个活在流言蜚语中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真正在血火中淬炼出的、有担当、有魄力、有手段的男子汉!
而他今日的出手相救,真的只是巧合吗?他为何会恰好出现在这条偏僻的山道上?那枚铁蒺藜背后隐藏的杀机,他又知道多少?
疑问如同藤蔓,悄然缠绕。
然而,当明兰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宽阔而沉默的背影上时,心头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仿佛只要有他在前方,那未知的危险与迷雾,便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回程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当巍峨的京城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顾廷烨勒住了马缰。
“前方已入官道,安全无虞。
顾某告辞。”
他调转马头,对着明兰微微颔,目光在她沉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依旧,却似乎少了些最初的冰冷疏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探究?随即,他不再多言,一夹马腹,玄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官道的烟尘之中。
明兰勒马停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寒风卷起她的斗篷,猎猎作响。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枚铁蒺藜冰冷的触感,而心头,却因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烙印下了一个名字——顾廷烨。
不再是流言中的符号,不再是他人口中的传奇。
而是一个在生死关头,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