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龙妖见一击落空,怒极反笑。
笑声震得云海翻涌,浪涛里卷起深海鲛人的惊惶呼救,鲛人珍珠般的眼泪在浪里化作泡沫;龙身盘旋而起,周身青色雷火暴涨,化作一张覆盖半边天的雷网。
网眼处闪烁着黑色的光芒,那是被雷霆强行撕裂的空间缝隙,无数“虚无”
从缝隙中溢出,如潮水般涌向任逍遥,仿佛要将他连同整座悬空岛都拖入无物存在的混沌——那混沌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连“不存在”
这个概念都无法立足,只有一片连黑暗都能吞噬的“无”
。
任逍遥不再躲闪。
他深吸一口气,识海深处那片灰白瞬间扩散,与天地间的“虚无”
产生了共鸣。
他能“听”
到那些“虚无”
的低语,它们在说:“我们不是来毁灭的,只是来承接的。”
像大地对落叶说“来吧,我接住你,让你化作明年的春泥”
,像星空对流星说“去吧,我记下你,让你的光永远留在传说里”
。
他抬手,不再催动光暗二气,而是轻轻一“引”
——那些涌向他的“虚无”
竟如水流遇礁,顺着他的指尖向两侧分流,在他身周织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那屏障薄如蝉翼,却能看见其中流转的天地韵律,像最通透的水晶里藏着整个宇宙的缩影,有星系的诞生,有尘埃的聚合,有生命的啼哭,有死亡的安详。
雷网落下,却在触及屏障的刹那崩解。
那些狂暴的雷霆与空间碎片,一旦撞上纯粹的“虚无”
屏障,便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仿佛烈阳照向深渊,无论光芒多盛,最终都只会被无声地接纳,化作深渊里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又像顽石投入大湖,纵有一时的水花,终究要归于平静,石沉入底,还能成为鱼虾的家。
屏障上甚至映出雷网消散前的最后一瞬,那些狰狞的电光在透明的壁垒上,竟显得有几分可怜的徒劳,像孩童挥拳打向空气,力气越大,越显茫然。
青天龙妖瞳孔骤缩,琥珀色的眼珠里第一次映出惊恐。
它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在抵抗,而是在“容纳”
——容纳这连它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毁灭之力。
就像河流永远无法冲垮海洋,因为海洋本就包容了所有的奔流,咸的、淡的、清的、浊的,都能在里面找到归宿;就像火焰永远无法烧尽虚空,因为虚空本就承载了所有的光明,烛火的微亮、烈日的炽烈,都能在里面自由燃烧。
它引以为傲的雷霆,在对方手中竟成了绕指柔,那些能撕裂星辰的力量,此刻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在屏障外徒劳地闪烁,像困在笼中的萤火虫。
“你……”
青天龙妖的龙吟里第一次带上了惊疑,尾音都在颤,像被捏住了喉咙的困兽,喉咙里出的不再是咆哮,而是带着哭腔的呜咽。
它不明白,为何自己浸淫百年的毁灭之道,到了对方手中竟成了温顺的溪流,连激起一点水花的力气都没有,那溪流甚至还在岸边开出了花。
任逍遥睁开眼,眸中已无半分光暗,只剩一片澄澈的空明。
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没有云,没有风,只有纯粹的辽阔,连飞鸟划过的痕迹都留不住,却能容下所有的飞翔,容下候鸟的迁徙,容下鹰隼的盘旋,容下麻雀的嬉闹。
他向前踏出一步,所过之处,青天龙妖布下的雷火自动熄灭,火苗化作点点金芒,被“虚无”
轻轻托起,消散在晨光里,消散前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暖意,像临终者脸上最后的微笑;空间裂隙如冰雪消融,边缘的黑色雾丝渐渐透明,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