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偏院的厢房里,烛火被风卷得摇摇晃晃,映得刘茂林铁青的脸忽明忽暗。
他将茶盏重重墩在桌上,茶水溅出大半,溅湿了袖口也浑然不觉。
“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火气,“本府好意给他们机会,偏要装腔作势!丰水县这块硬骨头,没料到竟难啃到这个地步!”
丁虞侯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大人息怒,江县令与杜尚清显然是串通好了,就是要跟咱们对着干。
这第一站就卡了壳,后面七县怕是也会有样学样,阻力定然小不了。”
常云霆攥着拳头,忿忿不平:“那杜尚清最是可恨!几次三番羞辱我,今日若不是大人拦着,我定要他好看!
还有那个江县令,表面装得忠厚,暗地里全是算计,那粮仓指不定藏了多少猫腻!”
副将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杜尚清手里有兵,听说他新打造的战船又快造好了,硬来怕是讨不到好。
咱们带的这三百人,真要动起手来,未必占得上风呀。”
刘茂林烦躁地摆摆手,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脑海里反复浮现杜尚清那副模样——明明是武将,偏生笑得温吞,眼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盘算。
一想到那笑容,他就恨得牙痒痒,仿佛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明着动武自然是下策。”他停住脚步,眼神阴鸷。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瑞王那边还等着回话,咱们空手回去,岂不是显得无能?”
丁虞侯眼珠一转,凑近道:“大人,依属下看,丰水县油盐不进,无非是仗着杜尚清的兵马。
咱们不如绕开丰水,先去其他七县试试?那些县的县令没杜尚清撑腰,想必不敢像江县令这般硬气。
等拿下其他几县,再回头收拾丰水,到时候他们孤立无援,不怕不低头。”
常云霆也道:“对!我常家在其他几县也有些门路,可让他们暗中施压,逼那些县令交粮。只要粮到手,管他丰水硬不硬!”
刘茂林沉吟片刻,烛火在他眼中跳动。
绕开丰水,逐个击破……这倒是个法子。只是一想到杜尚清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好。”他终是点头,语气冷硬,“明日一早便启程,去下一个县。告诉底下人,打起精神来。
——这南岸八县,就算丰水是块铁,咱们也得从其他地方啃出块肉来!”
厢房里的烛火又摇曳了几下,映着几人各怀心思的脸。
窗外,夜色正浓,仿佛预示着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烛火忽明忽暗间,墙角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人影,玄色衣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人半躬行礼,声音压得像磨过的砂石:“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出手,给那杜尚清一点教训?”
刘茂林眼皮一跳,看向那黑影,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着。
丁虞侯与常云霆对视一眼,都屏住了呼吸——暗卫出手,从没有失手的先例,只是……
“出手可以。”刘茂林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阴狠,却又透着谨慎,“但有一条,莫要闹出人命。”
暗卫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会有这限制,但还是低低应了声:“属下明白。”
“他毕竟是新君亲自点的平寇将军,”刘茂林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冷了几分。
“明面上,天子还倚重他守着南岸安宁。真要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保不齐天子会借题发挥,与瑞王殿下翻脸。”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眼下还不是与朝廷撕破脸的时候。瑞王殿下的大业要紧,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