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说了。”陈尧佐长声叹息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把此案移交刑部乃是吕相公的主意,不是我能够轻易改变。如果你知道薛公(薛奎)为什么被调走,就该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杨宗谨听罢,一脸认真地道:“我知道这原本是一起可能的杀人案件,但是因为牵涉到王相公的儿女就变了味道。但是……”故意顿了顿,不往下说。
“但是什么?”陈尧佐好奇的问道。
“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移交刑部,就算是有吕相公的压力,也不行。”杨宗谨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尧佐知道杨宗谨不是那种信口胡说的人,但是仔细一想又想不出具体的原因,只好看向杨宗谨,等他给出答案。
杨宗谨抱拳道:“第一,恶意扩大案件的性质,违背了士大夫长期以来的共识。父母政见不同,不应该作为子女的恶名。第二,汴梁龙蛇混杂,贵族更是遍地走,就更不应该轻易把案件上交。”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谄媚的人?”陈尧佐更关心第二条,为什么不能向上移交案件。
杨宗谨抱拳道:“因为一旦牵扯到贵族子弟的案件,往往错综复杂。难道刑部就不会胡来吗?万一弄出个错案出来,请问他们会怎么做?到头来背锅的不还是您吗!”
陈尧佐眉头一皱,意识到情况的确很有可能向杨宗谨说的方向发展。
杨宗谨见自己说词打动了陈尧佐,继续加大力度:“只有让整个案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能得到控制。该断就断,不会因为把案件移给别人,反而担心自己背锅。”
陈尧佐长吁了一口气,问道:“可是如果老夫把案子坚持拿过来,岂不是要两边都得罪人嘛。”
所谓的“两边”指的是吕夷简一方和王曾一方,他们都肯定会同时把注意力集中到开封府头上。陈尧佐担心这样做,反而会让双方都看不惯他。
杨宗谨却道:“陈公只看到了他们,却忘了一个人。”
“谁?”
“当今陛下。”
“嗯?”
“据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薛公本来应该是知井州,却被陛下得知后知秦州。这说明陛下也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正是考验你的时候,可不要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影响啊。”
“嗯!”
陈尧佐被杨宗谨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彻底说服。认可了杨宗谨的说法,当然真正最重要的事情是最后面那条,陛下在看着。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选择退缩,意味着仕途无望。陛下还没有亲政,但那只是迟早的事情。因此自己轻易被他们带节奏,肯定会被陛下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