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队伍中间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哼。腰部中弹的麻雀倒下了。连日的逃亡、伤口感染和缺医少药,早已让他虚弱不堪。几个动作幅度较大的攀爬动作牵动了伤口,鲜血瞬间又洇湿了简陋的包扎。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众人从背包里掏出所剩无几的止血凝胶和消炎药片,动作麻利地给伤员止血。然而,药物在潮湿的环境下效力大减。
更要命的是,那个肩膀受伤的抵抗组织妹子,小雅,也快撑不住了。
“没……没事……”安东怀中的麻雀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声音细若游丝,“你们……救她吧……别管我……”
此时的麻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众人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陪在麻雀身边,直到最后一口气。格蕾塔则照顾一旁的小雅,喂了水,吃了药,小雅的气息逐渐平稳。然而,一旁的麻雀早已没了呼吸。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阳光费力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化作一束束金亮的光柱微微斜扎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这微弱的光亮像被小心捏在掌心的星火,仅吝啬地撕开了昏暗林地的一角,却已足够让人看清脚下交错的树根。
安东怀中的麻雀彻底冰冷、僵硬。没有医院的AI手术臂,没有精准的诊断和特效药,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同伴绝望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消逝在归原岛冰冷的山林里。这是回到“家”后,他们失去的第一个伙伴。
第二天晚上,卢德、格蕾塔、王得邦、磐石、鹤竹、安东、王恺及另外四人,鹭江组仅存的11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和更沉重的心情,终于踏入乔治·梅勒所在的深山秘密营地时,迎接他们的并非劫后余生的温暖,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和分裂的寒流。
营地隐藏在一处巨大的溶洞内,洞壁上滴答着冰冷的水珠。虽然潮湿,但生活设施和医疗设施相对齐全,据说这是卢德阵线领导核心提前半年布置的结果。受伤的小雅在这里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暂时脱离了危险。
曾经汇聚了归原岛反利维坦意志最坚定者的卢德阵线,此刻气氛压抑得如同灌了铅。数十堆篝火旁,人影分成泾渭分明的几片。一伙人围坐在数堆靠近溶洞的篝火旁,个个面色沉郁,眼神里是不灭的火焰,偶尔有几句交流。而另一伙人坐在溶洞另一端的数堆篝火旁,则显得焦躁不安,低声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不时有人朝乔治那边投去不满甚至敌视的目光。余下的几伙人被夹在中间,一看便知是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劫后余生者。他们正是今天刚返回营地的鹭江组,以及其他几组九死一生的幸存者。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腥味、药味,还有一种名为绝望和猜忌的毒药。
“乔治!”卢德三人看到坐在一块平坦岩石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领袖,快步走了过去,想陪他聊聊天。
乔治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过卢德等人,尤其在看到他们明显减员且个个带伤时,眉头锁得更紧。“回来就好。”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