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一个个读出声音。
商叶初游走在一幅幅画前,将每一个人都记在心底。
帝王之威,神仙之悲悯,百姓的喜乐哀愁。
一个商叶初站在千千万万人面前,仰头望着满墙众生。
这千千万万年的文明!
睡里梦里,睁眼闭眼,这些人无时无刻不飘荡在商叶初眼前。
有一次,商叶初望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在道旁饿死。
脑中浮现出胡奶奶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有一次,商叶初望见一张图上的送子娘娘,竟倏然见到了杨唤宜的影子。
扑过去看时,娘娘的五官和杨唤宜并不同,只是太阳照在上面,让她模糊了。
有一次,商叶初正在看天子带领百官出行的仪仗图,因为睡眠不足,眼睛一花,竟从那满面虬髯的皇帝面容上,看到了季君陶的脸。
顿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又有一次,商叶初竟然看到了盛文芝的名字。
眼睛一眨,原来是《典论》的字帖:“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最后一次,商叶初走到墙角,低眉沉吟,忽然见到角落的画作里,竟然坐着一个小孩儿。
那小娃扎着朝天小髻,胖乎乎的,穿着个肚兜,正坐在河边的小土坡上,好奇地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河水。
这个墙角太过偏狭,商叶初很少来看。
这一天,竟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娃娃。
孩童脸上几笔勾勒出一个天真纯稚的笑,胖乎乎的小手抠在土地里,抓起一把泥土。
那一刻,商叶初竟然哭了。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淙淙而下,甚至惊动了1o3,让这沉默冰冷的系统难得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商叶初没有回答,蹲在地上,蹲在这幅画前,整整哭了半个小时。
最后腿部酸麻,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第二天参加围读会时,商叶初两只眼肿得像拔过火罐一样,浓妆都遮不住。
众人频频侧目,连绍光济,在看了几眼后,也放轻了点声音,一整天都没和商叶初争论。
午饭时,商叶初受到了隆重的观礼,除了绍大导演外,围读会上的同事们都来慰问了商叶初几句。
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被绍光济骂哭了,毕竟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妮娜·梅尔认为商叶初一定是理解不了这么难的剧本(她最近也陷入了瓶颈),急哭了。
艾晓东拍了拍商叶初的肩膀,只说了一句“适可而止”
,便离开了。
可是,怎么能适可而止呢?
对改变现状无能为力的愤怒,失去杨唤宜的痛苦,对自身无能的痛恨,向上爬的野心,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商叶初。
如果在演戏这种虚幻的造梦中都要适可而止,在人生其他时刻,岂不是次次都要弃城而逃?
“看”
结束之后,就是模仿。
模仿听起来比“看”
更难。
但对演员而言,尤其是对商叶初而言,这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商叶初不再一幅不落地看了。
她精挑细选了几幅画作书法,涵盖了衣食住行、睡卧起坐、嬉笑怒骂、长歌低泣……细细模仿着,一遍又一遍练习着。
剧本围读会已经到了尾声,大家休整一日,次日就要开机。
商叶初开始模仿的第一天,恰好是剧本围读会的最后一天。
围读会上,绍光济盯着商叶初的手,来来回回盯了不下三十次,目光看起来恨不能把商叶初的手指头剁掉。
商叶初恍若未觉,仍然在桌上不断变换手的动作。
一会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