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放入口中,眯了眯眼睛。
他手中那一勺羊肉汤上浮着一大片姜,盲人就这样吞入口中,面上竟然毫无异色。
商叶初饿坏了,只顾着埋头苦吃,没注意盲人的举动。
另一边,老板大娘回到后厨,对老板大叔道:“旮旯里那俩人你认识不?”
老板大叔忙得起飞,头也不抬道:“啥认识不认识?来个王八我也得认识认识?”
“老王八,跟我急啥?”
老板大娘骂道,“我咋觉着那姑娘有点眼熟呢,像那个啥——什么大福街?前两天闺女拿回来的那个大照片……”
“啥大福二福大照片,那不是海报咩?”
老板大叔挥汗如雨,“你管她呢!”
老板大娘一边剥大葱一边道:“那个小伙子也挺俊。
我听他进来的时候叫你老范,他认识你啊?”
老板大叔停下切牛肉的手,看了一眼盲人的方向,又低下头继续挥刀:“不认识!
可能以前来过吧。”
商叶初痛喝了一碗牛肉汤,喝得满身是汗。
海水的寒意和潮湿,迅被鲜香烫热的牛肉汤赶尽杀绝。
其实以她的饭量,这碗汤也就是垫垫肚子。
但这餐馆人实在太多,商叶初不敢久坐。
再者说,今晚就要回大陆了。
商叶初惋惜地去前台扫二维码结了账,没注意到收款的老板大娘又盯了她好几眼。
回到座位上,商叶初抽出餐巾纸,擦了擦汗。
盲人也抽出餐巾纸,擦拭起了自己毫无汗珠的额头。
上个世纪的老歌依然在这间乡间小馆中回荡。
人声嘈杂中,大气磅礴的女声唱道:“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不收……”
商叶初在歌声中笑着对盲人道:“今天谢谢你了,对了先生,您怎么称呼?”
盲人顿了顿,道:“阿炳。
……海阿炳。”
商叶初挑了挑眉。
据说几十年前,南方的盲人,十个里有九个叫阿炳。
这盲人家住大海边,编了个海的姓氏,说的也明显是个假名。
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盲人不愿意透露真名,实在正常。
商叶初也不强求,笑道:“多谢,海阿炳先生。
多亏有你,我今天才能喝到这么好的汤。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这里的。
希望下次还能遇见您。”
盲人点头道:“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商叶初正打算起身告辞,忽听盲人道:“说来,我还没有问您,您怎么称呼?”
商叶初微微一顿,目光落在盲人的脸上。
盲人那双无神的眼睛与她对视着,那张英挺却毫无记忆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无意外,也许这萍水相逢的两人,一生都不会再遇见了。
“巧了,我也姓海。”
话音未落,商叶初心中又想起一桩往事,泛起一点针尖大小的疼痛。
盲人怔了怔:“海?”
“嗯。”
商叶初收起回忆,自嘲一笑,垂下眼睛,“海宜。
大海的海……不合时宜的宜。”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盲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微微沉了沉。
大约是识破了商叶初的敷衍。
这盲人也真奇怪,自己留了假名,倒好意思在别人说假名的时候不爽。
商叶初好笑地摇了摇头,再次向盲人道谢,转身离去。
商叶初走出餐馆,继续奔赴自己的前程。
盲人坐在窗边,隔着玻璃,定位准确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