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线拿来。
还有,把张师傅他们也请来。”
林晓一愣:“芸姐,你这是……”
“我要在这里,把《百鸟朝凤》重新绣一遍。”
姜芸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不,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大家一起。”
她的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合作社绣娘们,她们脸上都带着担忧和困惑。
“强子是走了歪路,但他终究是跟苏绣结缘的人。”
姜芸缓缓说道,“老辈人说,绣品有灵,针脚有心。
我们就在这里,一针一线,把苏绣的‘心’,重新绣给他看。
他听,我们就绣给他听。
他看不见,我们就用针脚的温度,让他感觉到。”
这个想法太过离奇,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但看着姜芸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没有人提出反对。
张师傅第一个点头,声音沙哑:“好!
我陪你绣!”
很快,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几张椅子拼在一起,架起了一方小小的绣绷。
姜芸、张师傅,还有几位赶来的老匠人,围坐在一起。
金色的丝线在她们指尖翻飞,没有言语,只有绣针穿过绸缎那细微的“沙沙”
声。
这声音,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冰冷走廊里,显得格外温柔,又格外有力量。
王桂香被林晓扶着,坐在一旁。
她看着这群人,看着她们专注而虔诚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姜芸递给她一本日记,是那本民国绣娘的日记。
“嫂子,”
姜芸的声音很轻,“你念给他听。
就念那些关于‘坚守’和‘责任’的段落。”
王桂香接过日记,那泛黄的纸页仿佛还带着岁月的温度。
她擦干眼泪,用颤抖的声音,开始念了起来:
“民国十七年,冬。
泉眼渐枯,我心亦焦。
然师训在耳,针线不可一日废。
匠心在,则泉在,绣品亦在……”
她的声音,与绣针的“沙沙”
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古老的歌谣,飘进那间冰冷的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一天,张强毫无反应。
第二天,他的心率依旧不稳。
第三天,当王桂香念到“绣线要顺着丝线的纹理走,不能急,心急则线断,线断则神散”
时,监护仪上的曲线,忽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跳动。
姜芸的绣针一顿,抬眼看向病床。
张强的手指,那双曾经无比灵巧,也曾无比贪婪的手,在被子下,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他有反应了!”
王桂香激动地喊出声。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姜芸没有停下手中的针,反而更加专注。
她的针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稳,更平和。
她绣的,是凤凰的眼睛。
那一点点亮起来的神采,仿佛要穿透绸缎,穿透玻璃,照进张强混沌的意识里。
“金线……要选桑蚕丝做的……”
病床上,张强忽然出一声微弱的呓语,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
王桂香喜极而泣,连忙凑到他耳边:“强子,你醒了?妈在呢!”
张强的眼皮颤动着,缓缓睁开一条缝。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却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模仿着绣针的动作。
“我……我看见了……”
他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她又来了……”
姜芸的心猛地一紧,停下针,走到床边:“你看见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