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东方非遗展的开幕日,在巨大的成功与持续的轰动中缓缓落下帷幕。
当最后一批观众依依不舍地离去,展厅内恢弘的灯火渐次熄灭,只留下几盏保证基本照明的射灯时,白日里的喧嚣与沸腾仿佛被抽空,沉淀下一种略带疲惫的宁静。
姜芸独自一人站在展区中央,柔和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观众们的惊叹、闪光灯的余韵,以及丝线特有的温润气息。
她轻轻抚摸着盲绣《百鸟朝凤》的展架边缘,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亢奋了一整天的神经稍稍冷却。
成功的喜悦是真实的,如同暖流仍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总统夫人的肯定,媒体长枪短炮的聚焦,尤其是那位盲人记者触摸绣品时激动落泪的神情,都深深烙印在她心里,让她胸腔充满了为苏绣、为这片土地上孕育的匠心得以正名、得以远播的骄傲与感动。
然而,在这片荣光的背面,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像水底的暗草,悄然缠绕着她的心绪。
山崎雄一在角落里那阴鸷怨毒的一瞥,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带着蚀骨的寒意,在她放松警惕的间隙,时不时地冒出来,刺她一下。
陈嘉豪的背叛与身不由己,皮埃尔的身败名裂,都清晰地昭示着,东洋资本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可以何等卑劣。
他们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芸姐,都清点好了,展品保护措施也检查过一遍了。”
林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忙碌后的沙哑。
她走到姜芸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幅在昏暗中依然流溢着无形华彩的《百鸟朝凤》,“今天真是太解气了!
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的苏绣!”
姜芸回过神,看向林晓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林晓尚未能完全理解的沉重:“是啊,今天是我们的胜利。
但晓晓,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掉以轻心。
山崎的人……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林晓闻言,也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我已经跟卢浮宫这边的安保负责人又强调了一遍,特别是我们的展区,夜间巡逻要加倍注意。
另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陈嘉豪那边……警方说他已经提供了所有他知道的情况,暂时被保护起来了。
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姜芸沉默了片刻。
对于陈嘉豪,她的感情复杂难言。
有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愤怒和心痛,也有对他身处漩涡、被人胁迫的一丝怜悯。
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去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重要的是,我们守住了该守住的。”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百鸟朝凤》,那在朦胧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的凤凰,仿佛在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
是小满。
她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手里拿着一张便签纸,快步走到姜芸和林晓面前,将纸递了过来。
纸上画着简单的图案:一个小人用手语比划着“谢谢”
,旁边是许多竖起的大拇指,还有一个类似记者证的抽象图标,用箭头连着“邀请”
两个字。
林晓看着便签,笑着翻译:“小满说,今天有好几位记者,还有一家聋哑人协会的负责人,特意找到她,用手语或者写字跟她交流,夸她的绣品了不起,给了很多聋哑人鼓励。
还有一家媒体,想邀请她做个专门的访问,关于触觉刺绣和聋哑人艺术创作的。”
小满用力点头,眼睛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