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舟”
像一片被云絮托着的墨叶,在层叠云浪里缓缓穿行。
慕秋瑾纤指搭在泛着淡蓝灵光的操控阵盘上,百无聊赖地转着圈,银镯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叮当声。
这艘小型载人灵舟每日仅能行两千公里左右,比梭形独行灵舟慢了近一半,此刻已在云海里颠簸整整一日,归云山地界的青黛轮廓早被抛在身后,正朝着西北方那片翻滚的云海驶去。
忽然,慕秋瑾脆生生的声音打破舱内宁静:“泰玄族长,咱们这新家族总不能一直没个正经名号吧?难不成还接着姓徐?”
休息室里,徐泰玄结束打坐恢复法力后,正蹲在角落,将一叠泛黄的符箓分门别类从储物戒中取出,塞进更适合的储物袋——筑基修士用储物戒本就招眼,此刻离家途中更需谨慎。
闻言他手底微顿,抬眼四顾,正撞见徐岩耕、徐公良、徐庄三人同样错愕的表情。
咯咯咯——慕秋瑾银铃般的笑声在舱内荡开,像串碎玉滚过青玉案,惊得舱角盆栽里的龙须草轻轻颤了颤。
“族长?家族名字?这……倒真是疏漏了。”
徐泰玄干咳一声,指尖在膝头无意识地敲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是新家族当仁不让的领袖,可关于家族名号的事,竟从未在脑海里盘桓过。
五人里四个姓徐,可这次离开本就是为了隐姓埋名,若还顶着“徐”
姓,无异于在额头贴了追兵的引路符;可真要彻底抛开,心口又像坠着块浸了水的麻布,沉甸甸地闷——那些刻在祠堂梁柱上的“徐”
字,那些祖辈牌位前跳动的香火,总不能像掸灰尘似的轻轻拂去。
慕秋瑾转着腕间的灵珠手链,彩珠碰撞时出细碎的脆响,像把星星撒进玉盘。
她眼尾扫过舷窗外掠过的紫电云,那些扭曲的电光在云絮里炸开金蛇般的纹路,转瞬又被浓云吞没:“我听说上古有‘乘云氏’,咱们驾着灵舟在云里飘着,不如叫‘云舟氏’?既应了眼下的景,又透着几分仙气呢。”
话音未落,徐泰玄便摇起头:“灵舟终是外物。
咱们徐氏原是傍山而居,讲究个根基稳固,‘舟’字太飘了——咱们总不能一辈子在云里飘着吧?”
徐庄抱着短刀闷声道:“我觉得‘磐石族’好。”
他把刀往怀里紧了紧,刀鞘撞着胸口出闷闷的声响,像块石头落进深井,“石头沉得住气,任谁也搬不动。
就像咱们现在,就算脚下的路断了,骨头也得像石头般硬挺。”
舱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灵舟划破气流的簌簌声,像有人在耳边抖落绸缎,又像远处山峦的低语。
徐公良试着开口道:“咱们是要扎根求存,依我看,不如从‘徐’字里取个谐音,叫‘续安族’。
‘续’着徐家的血脉,‘安’着往后的日子,既没忘本,又讨个吉利——你看这‘续’字,多像把断了的线重新接起来,两头都牵着念想。”
众人各执一词时,岩耕倒显得平静。
家族姓什么,于他本就无所谓——他本身也不姓徐,当初选择姓徐,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权宜之计。
“你们看这个。”
岩耕的声音平稳如石,忽然抬手掀起衣襟。
他灰绿色的法衣下摆内侧,一枚暗绣的徽记在灵舟的微光里若隐若现:半轮玄月拥着四颗星子,月晕用银线绣就,正是“星月同辉”
徽记。
“这些年我看咱们徐家越兴旺,走的应该是兼收并蓄的路子。”
他指尖轻轻抚过那枚徽记,金线在布面上留下浅淡的压痕,“几位长老里,便有刘富平长老那样的外姓人;普通弟子中,外姓更是占了三成。
如今才明白,家族存续,从不在一个姓氏上,而在那份拧成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