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等着被雷劈,这种“未知”
的恐惧,比打雷本身更让人难熬。
有老人开始回忆,是不是几十年前得罪过什么人?是不是挖过不该挖的地方?
有人想起,1958年大炼钢铁的时候,村里人拆过后山的一座小庙,那庙据说是供奉雷公的。
“是不是因为这个?”
大家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觉得可能是拆了庙,雷公才怒的。
1986年春天,村里人凑钱,想把小庙重新盖起来。
可刚把地基打好,就被雷劈了,地基上的石头都被劈碎了。
这下,大家彻底没辙了。
这是连赔罪的机会都不给啊。
这时候老人们说,雷公肯定是给村子下了咒,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劈。
村里的老人再次聚在祠堂里商量,决定请个道士来看看。
道士是从邻县请来的,七十多岁,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
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又在祠堂里摆了香案,念念有词地折腾了半天,最后说,村子的风水被破了,山脚下有条阴河,河里的水不干净,引来了天雷,得在河边修个石碑,才能挡住煞气。
村里人凑钱修了石碑,上面刻着“风调雨顺”
四个大字。
可石碑立起来没几天,就被雷劈断了。
这下大家心里都绝望了,这是真的往死里得罪过雷公啊,他这是要把村子里的人都劈死才甘心。
从1987年开始,村里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搬走。
最先走的是年轻人,他们本来就想去外面打工,现在有了借口,干脆带着家人离开了。
王秀兰的丈夫李建国,在妻子死后,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南昌市区,投靠他弟弟。
走的时候,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只带走了王秀兰的一张黑白照片。
离开时,他甚至没敢回头看村子一眼。
赵小黑的父母,第二年也搬走了,去了湖南投奔亲戚。
村里像他们这样投奔亲戚的,一共有十几户。
到199o年,村里只剩下不到十户人家,都是些老人和实在走不了的。
留下的人里,周桂英是一个。
她儿子让她去南昌住,她不去,说:“我走了,你爹的坟谁管?”
她依旧每天去田里干活,只是一到阴天就赶紧回家。
她说:“该来的躲不掉,怕也没用。”
还有个叫刘老汉的,他儿子在外面打工,每年寄钱回来,让他搬走,他说:“我活不了几年了,死也要死在村里。”
留下的人,也想了很多办法“辟邪”
。
有人在门口挂红布,说红色能挡雷。
有人在屋顶放铜镜,说能把雷“照回去”
。
还有人去找道士画符,贴在门窗上。
但这些都不管用,该被雷劈的还是被劈。
有户人家贴了符,结果房子被雷劈得更严重,大家就再也不信这些了。
1992年,村里又出事了。
有个叫刘老栓的老木匠,一辈子没娶媳妇。
他说,他要守着村口的老樟树,这树是村子的根,树在,村子就在。
他在树下搭了个棚子,每天坐在棚子里抽烟。
可92年夏天又一场大雷雨来了。
这次雷劈中了刘老栓的棚子,他被压在下面,等村里人把他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老樟树也被劈中了,树干从中间裂开,像一张张开的嘴。
刘老栓死后,周桂英成了村里唯一的老人。
她还是每天在院子里种菜,只是走路越来越慢,耳朵也越来越背。
有时候,她会坐在门口,对着空荡荡的村子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