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气息混合的怪味，不时传来几声癫狂的叫喊或压抑的哭泣。
在后院的一面墙下，林烽找到了周文斌。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头乱得像一团枯草，身上穿着肮脏的病号服，正蹲在地上，用一块尖锐的石头，全神贯注地在墙上刻画着什么。
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没有一个疯子敢靠近他。
墙上，画满了密密麻麻，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数字和几何图形，像一幅混乱而绝望的涂鸦。
林烽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观察。
他能感觉到，周文斌虽然形如枯槁，但他的精神世界，却像一座正在疯狂运转的精密机器。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构筑一个只有他能理解的，由数字和逻辑组成的世界，以此来抵抗外界的痛苦和疯狂。
直接上去告诉他，我是来救你的？
不。
对于一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天才，任何来自外部的强行闯入，都可能让他彻底崩溃。
必须用他的语言，与他对话。
林烽深吸一口气，捡起另一块石头，走到周文斌旁边的另一片空墙下，蹲了下来。
他没有看周文斌，而是仿照着脑海中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资料，在墙上缓缓刻下了一行符号。
p=d（k，c）
这是德国“恩尼格玛”
密码机最基础的一条解密函数公式。
一个在当时，领先了整个世界至少二十年的加密逻辑。
正在疯狂刻画的周文斌，动作猛地一顿。
他那双原本浑浊、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点。
他缓缓地，缓缓地扭过头，看向林烽刻下的那行符号。
仿佛一束光，照进了他黑暗了数年的内心世界。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行公式，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林烽没有停，他继续在下面刻画。
c=e（k，p）
加密公式。
周文斌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猛地丢掉手中的石头，像一头野兽般扑到林烽所在的墙壁前，一把抢过林烽手中的石头，以一种癫狂的度，在那两行公式下面，飞快地刻画起来。
他写的不再是德语字母，而是一连串更加复杂、更加底层的函数矩阵和替换算法！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恩尼格！
格玛”
进行补充和破解！
林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站起身，在周文斌写下的一长串算法旁边，只写下了一个词。
“rotors”
（转子）。
这是“恩尼格玛”
的核心机制，也是它最难被破解的关键所在。
周文斌的身体，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林烽。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疯狂和空洞，而是混杂着震惊、狂喜、以及一种找到同类的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里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就在这时，林烽衣领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苏月影急促而冰冷的声音。
“长官，一队特高课特务，三辆车，至少十个人，正朝疯人院过来！
他们有内部通行证，目标明确！”
宫本雄一的人！
他们终究还是查到了这里！
他们不是来抓人，是来灭口的！
林烽的心猛地一沉。
没时间了！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住周文斌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有力：“周文斌！
你甘心就这样疯一辈子吗？你甘心让你的仇人，继续逍遥法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