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浓烈药草苦涩与血腥混合气息的石床触感,将韩墨羽从无边的黑暗与混乱的梦魇中拉扯出来。
眼皮沉重如同灌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牵扯着颅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经脉如同被寸寸碾断又重新接续,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脏腑间火烧火燎的灼痛。
皮肤上残留的紫黑色毒斑虽已淡去不少,但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和阴寒蚀骨的余韵,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这是一间极其简朴、甚至称得上简陋的石室。
墙壁是未经打磨的粗糙山岩,唯一的摆设便是身下这张冰冷的石床和旁边一张同样石质的矮几。
矮几上放着一个空了的药碗,碗底残留着暗褐色的药渣。
空气中弥漫着执法堂特有的、混合着寒铁与血腥气的森冷味道。
执法堂…养伤室。
韩墨羽心中了然。
看来是巡逻弟子将他带了回来。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灵力,丹田气海内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滴混沌灵力核心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明珠,只余下极其微弱的一丝灰蒙光晕在缓缓流转,显然透支严重,远未恢复。
识海中的青铜残片沉寂如顽石,散出的温润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心口残灯的灯焰更是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淡金色的光芒摇摇欲坠。
最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胸前那枚玉佩——入手冰凉死寂,再无半分灵性波动,表面的莹润光泽也彻底消失,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翳。
底牌尽出,代价惨重!
他缓缓闭上眼,鬼愁涧断魂渊边缘那亡命奔逃、身后杀机如芒在背的恐怖画面,以及鬼影自爆时那毁天灭地的怨毒冲击,再次清晰地浮现。
若非玉佩最后护主,若非青铜片那近乎透支本源的力量注入,若非他孤注一掷坠入断魂渊借禁制脱身…此刻的他,早已是一具被剧毒腐蚀、被怨魂撕碎的枯骨!
这不是普通的截杀。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警告!
一次来自阴影深处、冰冷而致命的宣告——追查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阴罗宗…周墨…他们察觉到了!
并且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最狠辣的手段!
一股冰冷的愤怒与不甘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死死攥紧了身下冰冷的石床边缘,指节因用力而白。
墨玉珠那双沉静哀伤的眼眸在脑海中闪过,卷宗残页上周墨的签名,鬼影临终怨念中的“血食…圣坛…”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仇恨,都指向那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阴影!
然而…
韩墨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与怒火,如同将滚烫的岩浆封入万载寒冰之下。
他睁开眼,幽深的眼眸中,所有的情绪风暴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与清醒。
实力!
他太弱了!
筑基初期的修为,面对阴罗宗专业杀手的袭杀,面对周墨那深不可测的势力,如同蝼蚁撼树!
若非身怀异宝,早已尸骨无存!
此次能侥幸逃得性命,是运气,更是对方一次刻意的留手(或低估)!
下一次,绝无此等侥幸!
追查真相?以卵击石!
复仇?自取灭亡!
冲动与愤怒,只会将自己更快地送入绝境。
他需要时间!
需要力量!
需要…绝对的隐忍!
石室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一股比室内更加森冷、带着无形威压的气息弥漫进来。
执法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