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每天浇灌完这片药田,他都会在这株月见花前停留片刻,重复这看似徒劳的举动。
不为什么。
或许,只是因为它和他一样,都在这片烂泥里挣扎。
或许,只是想看看,这微末的、源自他这伪灵根废物的生机之力,是否真的……毫无用处。
日复一日。
药田依旧散着腐朽的气息。
蛇涎草半死不活,地根藤愈枯瘦,铁线蕨的锈斑似乎扩大了些。
那株月见花,依旧是那副灰败枯槁的模样,花苞毫无动静,仿佛韩墨羽指尖流泻的那点微弱暖意,不过是投入死水的一粒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韩墨羽心中的那点同病相怜,也渐渐被麻木取代。
或许,这就是命。
烂泥里的杂草和烂泥里的杂役,最终都只能无声无息地腐烂。
这一日,又到了浇灌的时辰。
天色比往日更加阴沉,谷底的瘴气浓得化不开,如同灰白色的棉絮压在头顶,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湿腐感。
韩墨羽佝偻着背,重复着麻木的动作,将最后一勺散着恶臭的“灵肥”
浇在月见花的根部。
然后,他习惯性地蹲下,伸出右手,指尖再次凝聚起那点微不可查的、温润的木灵气流,虚悬在枯槁的花苞之上。
丹田气旋因为连日苦修剑诀和此刻的消耗,显得异常滞涩,运转间带来阵阵刺痛。
他强忍着不适,维持着指尖那点微弱的气息。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株灰败的月见花,那枯槁得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花苞,竟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韩墨羽浑身猛地一僵!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盯着那花苞,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不是眼花!
那枯槁、布满霉斑的花苞表面,极其细微的裂痕深处,竟然渗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月白色光晕!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毫无预兆地从韩墨羽丹田深处那团气旋中传来!
仿佛沉睡的种子感受到了同源的呼唤!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生了!
谷地上空,那浓重如同棉絮的灰白色瘴气云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拨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一道清冷、皎洁、如同水银泻地般的月光,竟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谷地常年不散的阴霾,精准无比地、如同舞台的聚光灯般,直直地投射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笼罩在那株不起眼的月见花之上!
刹那间,那枯槁的花苞仿佛被注入了无上生机!
灰败的色泽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皎洁如月的纯白!
花苞上那些丑陋的霉斑瞬间消融!
它以肉眼可见的度,如同慢镜头般,一层层、极其优雅地舒展开来!
没有浓郁的花香,只有一股极其清冽、仿佛能涤荡灵魂的草木清气,瞬间弥漫开来,冲散了周围浓重的湿腐气息!
三片薄如蝉翼、流淌着月华般光晕的花瓣,完全绽放!
花蕊中心,几点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淡金色光粒,微微闪烁着,散出精纯温和的灵气波动!
整株月见花,从濒死的枯槁,到此刻的皎洁绽放,前后不过三息!
如同神迹降临!
韩墨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蹲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虚悬的姿势,指尖那点微弱的木灵气流早已消散。
他瞪大双眼,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如针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梦幻般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