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岭三百六十七号药田,如同被遗忘在大山褶皱里的一块丑陋疮疤。
灰黑色的土壤板结如铁,脚踩上去几乎没有弹性,只有硬邦邦的触感。
稀稀拉拉长着的“青禾草”
,本该是翠绿欲滴、蕴含微弱木系灵气的低阶灵植,此刻却蔫黄枯瘦,叶片蜷曲,叶尖带着不祥的焦褐色,病恹恹地伏在灰土上,仿佛随时会彻底枯死。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叶片肥厚坚韧、根系如铁爪般深扎入土的“蛇涎草”
、“铁线蕨”
,它们肆无忌惮地蔓延,贪婪地攫取着本就稀薄得可怜的灵气和养分,将可怜的青禾草挤得东倒西歪,奄奄一息。
韩墨羽佝偻着腰,戴着那副磨得露出麻线的破手套,握着钝重的锄头,一下,又一下,机械地锄着那些生命力顽强的令人绝望的杂草。
每一锄下去,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虎口撕裂般的疼痛。
汗水如同小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脖颈滑落,砸在滚烫的灰土上,瞬间蒸,留下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腐烂根茎和某种虫豸分泌物的混合气味,吸入肺腑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
日头毒辣,枯骨岭的阴影吝啬地只覆盖着田埂边缘一小片地方。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架在火炉上炙烤的肉干,水分和力气都在飞快地流逝。
丹田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流,因为连续三日被克扣灵石配给,早已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运转滞涩,几乎无法提供丝毫助力。
每一次挥锄,都纯粹依靠着肌肉的蛮力和意志在硬撑。
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腰背如同断裂般僵硬刺痛。
“呼…呼…”
他拄着锄头,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黑。
目光落在眼前一株尤其瘦小的青禾草上。
它被几株粗壮的蛇涎草死死纠缠着,细弱的茎秆几乎要被勒断,叶片枯黄得没有一丝绿意,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锄掉这些杂草又如何?这贫瘠的土地,吝啬的灵气,根本无法养活这些娇弱的灵草。
他在这里挥汗如雨,如同一个对着枯井打水的傻子,毫无意义。
赵虎那张刻薄狰狞的脸,少年扭曲的断腿,监工们嘲弄的眼神,如同冰冷的鬼影,在他疲惫的脑海里盘旋。
弱肉强食,卑微如尘。
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现实彻底压垮。
就在这时,丹田深处那点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暖流,似乎感应到他濒临崩溃的心神,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如同垂死挣扎的火星。
几乎是出于本能,韩墨羽下意识地运转起了《长春功·引气篇》那艰涩的口诀。
意念沉入那片近乎干涸的“气海”
,艰难地引导着那缕微弱的气息,沿着早已熟悉的路径,在体内极其缓慢地流转起来。
一周天…两周天…运转得极其滞涩,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每一次意念的推动都消耗着他巨大的心神。
然而,就在这枯燥而艰难的运转中,一股极其微弱、带着一丝清凉生机的奇异感觉,从指尖悄然传来。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握着锄柄的右手。
那缕微弱的气息,在运转至手臂经络时,竟极其自然地、如同水往低处流般,丝丝缕缕地渗出了指尖!
不是攻击性的灵力,而是一种极其柔和、带着微弱生命气息的淡绿色光点!
这光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在毒辣的阳光下更是微乎其微,若非他此刻五感因修炼而远常人,根本无法感知。
那微弱的、淡绿色的光点,如同夏夜最渺小的萤火,轻轻地、温柔地拂过锄柄,拂过他破手套的缝隙,然后……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