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珠在空中一分为三,再分,化作七粒,排成北斗形状,迎着红线飞去。
“叮”一声,像算盘拨错数时的轻响。
红线断了。
陆离惨叫,判官笔炸裂,朱砂喷出来,不是墨,是血,溅在高台地砖上,立刻渗进去,形成一行字:
“陈氏阴德抵押案卷,未结清。”
他踉跄后退,手抓笔杆,但笔身开始剥落,像纸被水泡过,一层层褪色、卷边、脱落。
内里露出的不是骨头,是一本账簿。
封皮残破,写着“陈氏阴德抵押案卷”,页角有火烧痕迹,边沿发黑,像是被人反复翻过,又强行合上。
陆离低头看自己胸口,那账簿从他心口长出来,纸页随呼吸起伏。
“我押了三代阴债。”他声音变了,不像是人说的,倒像账本自己在念,“只为改一笔账——你们的命,本该在生死簿外。”
陈三槐看着他,“所以你不是来牵红线,是来收债的?”
“都是账。”陆离笑,“姻缘是负债,功德是资产,爱是未申报的现金流。你们这条金线,没有走审批流程,没有抵押凭证,没有税务备案——系统不认。”
他抬手指向轮盘,“只有走流程,才能入册。入册,才能合法。”
陈三槐摇头,“我不需要合法。”
他抬起手,金线在腕上微微发亮,“我只需要它不断。”
陆离还想说话,但身体突然僵住。
账簿开始自动翻页,一页页飞速倒退,最后停在某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陈三槐”三个字,每笔交易后面都标着“未结清”,利息滚了二十年。
地缝里的红线突然收紧,猛地一拽。
陆离整个人被拖下去,像被账本吸回去。他没挣扎,只是最后看了陈三槐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地砖合拢,红线消失,只留下一道焦痕。
高台上,阎罗王盯着生死簿,簿子又翻一页,新出现一行字:
“月老职位空缺,暂由功德沙树代管。”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抬手把吸管从案台捡起来,塞回耳朵里。
陈三槐低头看手腕,金线还在,温度没变。
他伸手,把功德簿从怀里拿出来,翻开第一页。
不是财务报表。
是汤映红的字:
“今日汤底:桂花+姜糖,忌口:陈三槐讨厌薄荷。”
他合上簿子,抬头。
汤映红还在原地,桶空了,手没放下来。
“你早就知道?”他问。
“知道什么?”她反问。
“这条线。”
她看了眼自己脚踝上的金线,又抬头看他,“二十年前,你烧第一张纸那天,火苗窜得特别高。我熬汤的锅底裂了条缝,汤洒出来,火‘轰’一下变蓝。”
她顿了顿,“那天起,我每次熬汤,锅底那条缝都渗出一滴金液,落进汤里。没人喝到,但汤卖得特别好。”
陈三槐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火与汤,纸与锅,一个烧钱,一个忘情,本该两清的东西,偏偏在某个节点撞上了,像两笔不该对上的账,硬是平了。
高台上的轮盘彻底熄了,裂像垂着头,生死簿合着,阎罗王坐在那儿,像尊被拔了电源的雕像。
审判庭里安静得能听见金线在地底穿行的声音。
陈三槐往前走了一步。
汤映红没动。
他再走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一步距离。
金线从手腕到脚踝,绷得笔直,微微震颤,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
他抬起手,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