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灰还在动,那只纸手刚写出“kong”
,陈三槐就把它摁进了火堆。
林守拙躺在庙角,皮肤裂得像旧报纸,呼吸一停,嘴里就飘出半片写满账目的纸灰。
陈三槐没再看那字,他知道右眼流的不是泪,是阴曹地府寄来的电子催缴单,自动刷新,永不离线。
他把算盘收回袖口,第七颗珠子已经黑,像是被谁用火燎过又泡进冰水。
他没拔它,留着,当个纪念。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第一次替他背债。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和烧鸡油味,吹得他脚上的千层底啪嗒响。
他走得很慢,像是怕惊动藏在鞋底的纸钱。
王寡妇的豆腐摊早收了,地上那滩“yes”
也干成了灰白印子,可他右眼一疼,就知道那信号还在——不是电子码,是怨气刻的暗号。
海关查验台前排着长队,纸扎童男童女码在推车上,一个个穿得比活人还体面。
陈三槐掏出《阴阳折纸七十二变》,封面早被纸灰糊住,像张皱巴巴的申报单。
他右眼一热,泪珠砸在页角,洇出四个小字:“第19变·纸骨寻源”
。
他没擦,任它渗进纸里,像往账本上盖了个章。
“证件。”
查验员眼皮都没抬。
陈三槐把书递过去,顺手把算盘往台面一磕。
珠子弹起三颗,一颗砸中搬运工手里的童男,一颗滚进排水沟,最后一颗卡在童男脚趾缝里,出“咔”
一声轻响。
纸壳裂了。
内层露出一道阴文,刻得极深:“孔门生·癸未年七月初九”
。
字缝里还嵌着点晶体粉末,一震就飘,被风卷着往码头方向跑。
查验员终于抬头,盯着那行字,又看看陈三槐,“这书不能带。”
“申报单不让带?”
陈三槐把书往台面一拍,纸灰簌簌落,“还是说,生辰八字也算违禁品?”
对方没接话,挥手让队伍继续。
陈三槐拎着书走开,眼角瞥见那搬运工悄悄把童男塞进冷链车,车身上印着“孟婆汤·珍珠奶茶风味·特供海外”
。
他没追,蹲在排水沟边,捡起那颗卡在缝里的算盘珠。
珠子烫,像是刚从谁的账本里抠出来。
他把它塞进嘴里咬了咬,没味,就是烫。
码头b7区,冷柜排成一片铁山。
风从集装箱缝隙里钻出来,带着股说不清的骚味,像是牛眼泪混了防腐剂。
陈三槐摸出王寡妇那滩豆浆干的残渍,贴在眼皮上。
凉,滑,还带点酵的酸气。
右眼的“债务人:陈三槐”
淡了点,左眼的通阴视野却亮了——地脉在震,震源在冷柜最深处。
他从道袍补丁上撕下一角北斗七星布,蘸了点眼皮上的残渍,抹在铜钱上。
铜钱往地上一扔,滚了三圈,停在编号“158”
的箱前。
箱体冷凝水往下滴,一滴,两滴,第三滴落成个“六道”
篆形,像是谁用指甲在铁皮上划出来的。
他没碰箱门,掏出杨石头给的夜壶铜牌,往箱角一贴。
铜牌震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
他闭眼,靠震感听地脉流向——不是往地府走,是往海里走,顺着海底冷流,直奔澳洲方向。
箱门突然“咔”
一声,像是锁松了。
他没开,退后两步,从算盘上拔下那颗黑的珠子,往箱缝里一塞。
珠子卡住,箱内传来“嗡”
一声低鸣,像是某种机器启动。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