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涂成“冥河渡口”
,还加粗,生怕他看不懂。
他冷笑:“吓唬谁呢?”
正要合上生死簿,眼角一扫,现纸张纤维里嵌着点东西。
他用指甲挑了挑,扯出一根极细的纸马残肢,只有小指长,四条腿蜷着,马鞍上还印着“纸马快递站”
五个字。
他认得这手艺。
林守拙扎的。
他把残肢塞进香囊,顺手摸出那本“陈氏宗支债务总录”
,翻到中间一页,掏出朱砂瓶,往眼皮上抹了两道。
刚涂完,账本文字突然扭曲,变成一群虫子,密密麻麻爬出来,往他眼里钻。
他脑袋一嗡,像是有东西在啃他脑浆。
他咬牙,没闭眼,反而把槐木符往眼皮上又按了按。
虫子退了。
账本上浮出一行新字:
“城南富商赵元甲,冥婚交易,聘礼:三十年阳寿+阴德抵扣权,迎娶陈氏女三房为妻。
交易时间:癸亥年七月十五子时。”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癸亥年七月十五,是他出生那晚。
陈氏女三房,是他爷爷的妹妹,二十岁那年失踪,族谱记为“早夭”
。
可没人说过她结了冥婚。
他正要细看,账本突然“啪”
地合上,自动往回翻,停在一页空白处。
那空白像是被虫啃过,边缘不齐,但中央浮出三个字,墨色极淡,像是随时会散:
“看驴车。”
他一愣。
驴车?他那头在奈何桥头直播带货的驴?
他把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听见身后“咔”
一声,像是算盘珠落地。
他回头,生死簿又翻了一页,新行字浮现:
“银锭虫已孵化,七月半产卵。”
他没理,拉开门就走。
外头天没亮,巷子冷得像冰窖。
他一路走到城西废纸扎厂,门没锁,推门进去,满地狼藉,纸马残骸堆成小山。
他在角落翻出个纸扎童男,头歪着,一只眼掉了,另一只还盯着天花板。
他把童男抱起来,放在桌上。
童男脑袋突然“咔”
地一转,对准他,开口,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用槐木符蘸朱砂涂抹双眼,能看到账本里的银锭虫。”
他盯着童男,没动。
童男又说一遍,一字不差。
他从香囊里掏出槐木符,蘸了朱砂,往眼皮上抹。
这次没虫子爬了。
他再翻开账本,那行冥婚记录还在,但字底下多了层影子,像是无数小银锭在蠕动,每只银锭长着六条腿,背上刻着“赵”
字。
银锭虫。
他盯着那些虫,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不是记录,是活的。
账本不是纸,是窝。
银锭虫吃墨,产卵,把债务变成活的寄生体。
谁欠债,虫就往谁血脉里钻,啃阳寿,蛀阴德。
他合上账本,塞进怀里。
刚要走,童男突然又开口:
“赵元甲的聘礼,没付完。”
他停下。
“还差十年阳寿。”
童男说,“抵押在汤映红的养生套餐合同里。”
他站在原地,手指掐进香囊布料。
汤映红的养生套餐,蟠桃味孟婆汤配骨质疏松灵,地府医保积分换购,限购两盒。
太爷爷订了两盒。
他猛地转身,冲出纸扎厂。
外头天边刚泛青,他一路跑到功德银行后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