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这么想着,挨了打也不吭声儿,挨了骂也不还嘴。
直到一个多月过去,他心底似乎没了希望。
每天浑浑噩噩,体质的下降、繁重的劳动、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人生。
他看着身边一个个健壮青年相继累倒,被拖入乱葬岗。
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
心气已无。
他觉得,自己可能离进乱葬岗那一天也不远了。
朱帅抬头看天,一朵雪花落在他额头,悄然融化。
冰凉浸入心神,朱帅麻木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可能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他咬紧牙关,抱起巨石。
“朱帅,你不能死在这里啊!”
爹娘佝偻的脊背,娘亲夜里压抑的咳嗽声,老爹浑浊眼睛里那点微弱的盼头……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他得活着,活着才有指望,哪怕这指望在日复一日的饥饿、鞭打和累死人的重压下,早已渺茫如天边寒星。
“就烦你他娘这种倔驴!”
张头儿再次扬起鞭子,鞭梢的铁刺在惨淡天光下闪着幽光。
此时,一阵突兀的喧哗从城墙豁口下传来,打破了这片死地的沉寂。
“张大人来了!”
“快!
张大人巡视!
都打起精神!”
“哪个张大人?…”
“监督官张大人!”
麻木的人群起了一丝骚动,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张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跟如花青梅竹马,真没强人啊,我们都是自愿……”
“张大人,老夫认识中京大官,给个机会……”
“张大人,等会,借一步说话,诶诶,大人,别走……”
朱帅艰难地偏过头,透过被汗水血水糊住的眼帘望去。
豁口下方,一群鲜亮的绸缎衣袍簇拥着一个滚圆的麻脸胖子,正快步朝这乱石嶙峋的工段走来。
那麻脸胖子一身锦缎皮袄,脸膛红润,与周遭灰黑绝望的囚徒和风霜刻蚀的士卒形成刺目对比。
朱帅对此,已心无波澜。
以前他还期望有官贵经过,他努力表现,被大人看上,或者喊冤,心怀能洗刷冤屈的可能。
但现在,他早已认清了现实。
因为那些在官贵经过喊冤的,无一活过第二天。
就在走神的顷刻。
“啪!”
皮鞭响彻荒野,士卒一大鞭子抽上来,朱帅顿时皮开肉绽,跪倒地上。
巨石滚落,他顾不得疼痛稳住巨石。
士卒大骂:“你他娘还敢偷懒?!”
朱帅不敢怒不敢言,咬牙抱起近两百斤的石头,一步一个坑。
“大人,您慢着点!
这路滑!”
“大人,小心脚下!”
一群人簇拥着张麻子大步而来。
张麻子步履匆忙,脸上竟带着一丝平日里绝难见到的…惶急?
“朱帅!
哪个是朱帅?朱帅何在?快请出来!”
一个尖细的声音穿透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在工地上空回荡。
“朱帅?新来那个?”
“老惨了…刚还挨鞭子呢…”
“找他的?该不会又惹上啥祸事了吧?”
低低的议论在囚徒中蔓延,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朱帅愣了半天……
“小朱,好像是喊你呢!”
旁边一直待他不错的张叔推了推他,看他没反应,还在他眼前晃了下。
朱帅反应过来,没敢放下巨石:“啊,小…小人在此。”
朱帅自己也懵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