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大会结束后,聚仙坳里的各路狐仙陆续散去,但那凝重的气氛却如同长白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胡三太奶胡金花拄着紫檀木拐杖,眯眼瞧着陈岁安越看越欢喜。犹记那日她过大寿,在戏台前撞见这刚下火车的后生,就觉得投缘。后来她修炼时被野狼伤了腿,还是陈岁安那学医的妹妹给治好的。如今她执意留人,抚着陈岁安的手背道:好孩子,且多住几日。姥姥去寻几味灵药,给你洗洗这凡胎浊骨。
陈岁安作为“客人”,被胡雪儿安排在距离胡家核心堂营不远的一处僻静木屋暂住。木屋依山而建,后面是陡峭的崖壁,前面是一条潺潺流过、冰冷刺骨的山溪,环境清幽,却也透着几分孤悬在外的隔绝感。
胡雪儿几乎每日都来,带来些灵果吃食,或是讲述些胡家的趣闻轶事,试图冲淡那份因她而起的压抑。但陈岁安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总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这座木屋,冰冷、黏腻,充满了狐族特有的狡黠与恶意。他知道,胡小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山间忽然起了大雾。
那雾来得蹊跷,乳白色,浓得化不开,几乎是眨眼间就将木屋、山溪、树林吞没。原本清晰的景物变得影影绰绰,连声音都被隔绝了,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陈岁安正坐在屋内擦拭他那张雷击木弓,见状立刻警惕起来,将木弓握在手中,体内那七十二路仙家的气息缓缓流动,感知着周围的异常。
雾气似乎能侵蚀人的心智,眼前开始出现种种幻象。他仿佛看到了后屯那片被洪水淹没的废墟,听到了村民们绝望的哭喊;又看到了那夜水族精怪疯狂冲击营地,腥臭的毒水和狰狞的爪牙扑面而来;甚至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山魈、张清霄、石蛮,在黑暗的那一端向他招手……
这些幻象逼真无比,带着强烈的情绪冲击,试图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愧疚和悲伤。若是寻常人,只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陷入癫狂。
但陈岁安是何许人?他年纪虽轻,却已在生死边缘走过几遭,心志之坚韧,远超常人。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七十二路野仙,虽非胡家这等正统仙家,却也是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在阴阳边界挣扎出来的主儿,最是擅长应对这种迷魂乱性的邪术。
“哼,雕虫小技!”陈岁安冷哼一声,舌尖抵住上颚,默念静心咒。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几路性子暴烈的仙家,如常天君、蟒家大仙等,已然躁动起来,一股灼热刚猛的气息自行护住他的灵台识海。
那些幻象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虽然依旧在眼前晃动,却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分毫。他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何方宵小,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抓起桌上一个粗陶茶碗,体内气息灌注,朝着雾气最浓郁的一个方向狠狠掷去!那茶碗破空飞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竟隐隐发出呼啸之声。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像是打破了某种水泡。浓雾剧烈地翻滚了一下,幻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雾气依旧很浓,但那种侵入骨髓的阴冷和迷幻感却减弱了大半。
雾气中,传来一声略带惊讶和恼怒的冷哼。紧接着,胡小黑的身影缓缓从雾中显现出来,就站在木屋外的溪水对岸。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衣,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迷仙幻雾”竟然被一个凡人如此轻易地破去。
“小子,有点门道。”胡小黑阴恻恻地说道,眼中杀机一闪而逝,“看来不给你点真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罢,他不再使用幻术,双手猛地掐诀,周身妖气鼓荡!他身后那巨大的黑狐虚影再次浮现,比在狐仙大会上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