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屁股上的土,下意识地朝院门外望去。
只见屯子那头唯一能通车的土路上,一辆覆盖着厚厚一层泥浆、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军绿色吉普车,正粗暴地碾过泥泞,朝着屯子里驶来。
它像一头闯入宁静水塘的钢铁怪兽,引擎咆哮着,车轮卷起的泥点子四处飞溅,打破了屯子里固有的节奏。
几条土狗被惊动,远远地吠叫着,却不敢靠近。
屯里的男女老少,也都从各自低矮的土坯房里探出头来,好奇又带着几分敬畏地打量着这罕见的访客。
孩子们想凑近看,又被大人拽回身边。
那吉普车目的明确,七拐八绕,最后竟“嘎吱”
一声,稳稳地停在了陈岁安家的篱笆院门外。
车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个穿着绿军装、戴着军帽的年轻司机,身板笔挺,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随后,后排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同样式样,但领口风纪扣解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风尘之色的中年男人,弯腰钻了出来。
陈岁安定睛一看,心里“咯噔”
一下。
熟人。
省城里的李干部。
几年前,因为抚仙湖那档子诡谲莫测的事件,就是这位李干部坐着吉普车来找过他。
那次的经历,可算不上愉快,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自那以后,陈岁安就再没见过他,本以为生活能回归平静,没想到,这才消停了没多久,这辆象征着“麻烦”
的吉普车,和这位同样代表着“麻烦”
的李干部,又来了。
李干部看上去比几年前苍老了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鬓角也添了些许白。
但他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此刻更沉淀着一种化不开的凝重。
他站在院门外,目光直接落在陈岁安身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脸上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小陈同志,”
李干部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语气却异常直接,开门见山,“我又来了。
情况紧急,就不绕弯子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年轻的司机在车边等候,自己则迈步走进了陈岁安的院子。
他的皮鞋踩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印子。
陈岁安心里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侧了侧身:“领导,屋里坐?”
“不了,就这儿说吧。”
李干部摆摆手,站在院子里,目光如炬地盯着陈岁安,压低了声音,但那话语里的分量,却沉重得让人心头一紧:“国家需要你。
前线……遇到了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前线?”
陈岁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虽然待在靠山屯这山旮旯里,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家里唯一那台破收音机,刚才还在播放那些关于南边战事的零星消息。
老山,者阴山……这些地名,他并不陌生。
“对,南疆,老山前线。”
李干部确认了他的猜测,脸色更加阴沉,“越南那边,不讲究!
明刀明枪干不过,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些……一些歪门邪道的人。”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这个更贴近民间理解的词汇。
“他们用了邪法,妖法!
具体怎么回事,电话里说不清,也怕泄密。
总之,我们现在很被动。”
李干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战士们……出了很多怪事。
好端端的人,晚上开始做噩梦,说胡话,白天精神恍惚,有的甚至……甚至开始攻击自己人!
非战斗减员很严重,士气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