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安这一跤,直摔得是天旋地转,七荤八素。
身子骨像是散了架,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过了好半晌,那乱冒的金星才渐渐消散,只留下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地叫嚣着的疼痛。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手是冰冷潮湿的砖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是陈年老墓特有的土腥气、木头腐朽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极诡异的幽香,这香味非但没有让人心旷神怡,反而像冰冷的蛇,直往骨头缝里钻。
“灯…我的气灯…”
他哑着嗓子喃喃,忍着剧痛在黑暗中摸索。
万幸,那盏老旧的嘎斯灯就滚落在不远处,玻璃罩子竟奇迹般地没碎。
他颤抖着摸到灯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拧开阀门,划亮火柴,“噗”
的一声,昏黄而稳定的光晕再次亮起,顽强地撕开了这地底深渊的帷幕。
灯光所及,陈岁安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身处之地,赫然是一座规整的砖石墓室!
穹顶高耸,呈券拱形,以巨大的青砖严丝合缝地垒砌,砖石表面布满干涸的苔藓和深色的水渍。
墓室不算宽敞,但格局森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阴冷威仪。
四壁之上,绘着大幅的壁画,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色彩早已斑驳脱落,只剩下些模糊黯淡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些飞天仙女、瑞兽祥云的图案,但具体细节已湮灭在时光里,如同隔世鬼魂模糊的脸。
他的目光,最终被墓室正中央牢牢吸住。
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具黑沉沉的石椁,或者说,更像是一座微缩的石制殿宇模型,飞檐斗拱,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而石椁之上,平整如镜,一具身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尸!
陈岁安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本能地攥紧了别在腰后的柴刀,呼吸变得粗重。
犹豫了片刻,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的恐惧交织着,促使他咬着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步挪了过去。
气灯的光晕,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爬上石台,最终,完整地照亮了那具尸身。
只看了一眼,陈岁安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那是一个女子。
她身穿一件极为华丽的宫装裙袄,主色是深邃的绀青,却在领口、袖缘、衣襟处用五彩丝线绣满了大团大团盛放的缠枝莲花,金线勾边,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幽微的光泽。
一条杏黄色的云肩轻拢肩头,更添几分飘逸。
一头青丝如瀑,并未盘成髻,而是略显凌乱地铺散在身下的锦缎上,映衬得那张脸,肤光胜雪,白得近乎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
双眉弯弯如远山含黛,眼睑轻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那唇,并非死人的灰白,而是饱满丰润,呈现出一种鲜活欲滴的樱桃红色,仿佛刚刚吮过朱砂。
这哪里是一具尸体?分明是一个沉睡中的绝代佳人!
陈岁安活了二十年,在山沟屯子里,见过最水灵的姑娘也就是村东头的小芳了,可跟眼前这女尸一比,简直成了土坷垃。
他看得痴了,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莫名悸动的热流,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柔软的绒毛。
十指交叠置于腹部,指甲修剪得尖长,涂着与嘴唇同色的鲜红丹蔻,晶莹剔透,像十片小小的花瓣。
而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