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沟靠山屯的日子,就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烟火气里一天天过着。
秋意渐深,山风也带上了更重的凉意。
这一日,屯子里少见地来了个外乡人,或者说,是个归乡人。
男的,名叫李大力,论起来,还是陈岁安、曹蒹葭、王铁柱初中时的同学。
不过,这人打小就不招人待见。
李大力家里原是邻镇杀猪卖肉的,颇有些家底,养得他一身横肉,性子也带着一股屠户家特有的混不吝和霸道。
上学那会儿就没少欺负同学,后来初中毕业就回家帮衬生意去了,再后来听说去了南边闯荡,好些年没了音信。
他这次回来,穿戴得人模狗样,手腕上还套着个明晃晃的金链子,逢人便吹嘘在南边做了什么大买卖,了财。
可屯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他的底细,面上客气几句,背地里都撇嘴。
这李大力回屯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冲着曹蒹葭。
打从少年时起,他就对曹蒹葭这朵“林场白花”
念念不忘,如今自觉衣锦还乡,更是志在必得。
他三天两头就往曹家跑,不是送从南边带回来的稀罕吃食,就是送花里胡哨的布料,言语间满是炫耀和追求。
曹蒹葭性子温婉,但绝非没有主见。
她对这李大力厌恶至极,每次都冷着脸,连门都不让他进,东西更是原封不动地退回。
王铁柱有次撞见,差点没跟他动起手来,被曹蒹葭拦下了。
几次三番碰壁,李大力那张横肉脸挂不住了,觉得在乡亲面前丢了大人,心里憋了一股邪火。
他认定是曹蒹葭不识抬举,又觉得是陈岁安这“穷学生”
回来了碍了他的事,怨气越积越深。
也是合该出事。
就在他求而不得、恼羞成怒的当口,屯子里一户老人过世,办了场白事。
李大力心里不痛快,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灵棚里,扎纸师傅的手艺极好,童男童女、金山银山、车马楼房,无不做得惟妙惟肖。
尤其是那个穿着红绿纸衣的“女纸人”
,描眉画眼,脸颊涂着两团红胭脂,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有几分诡异的生动。
也不知李大力当时是鬼迷了心窍,还是那股邪火无处泄,竟生出个荒唐至极的念头。
他趁着守夜人后半夜疲惫打盹的工夫,竟然偷偷地将那个女纸人夹在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回了自己那处许久没人住、刚刚打扫出来的老屋。
自那以后,好几天不见李大力在屯子里晃悠。
有人好奇,去他家门口张望,只听见里面偶尔传出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像是在跟谁说话,还伴着阵阵傻笑。
村民们只当他是因为追求曹蒹葭不成,魔怔了,或是了财在家享清福,议论几句也就罢了。
直到有一天傍晚,曹蒹葭去屯子边的林子里采蘑菇回来,路过李大力家后墙的偏僻处,竟看见李大力蹲在墙角,手里抓着什么往嘴里塞。
她定睛一看,差点呕出来——那竟是半截腐烂的菜叶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馊饭!
“李大力!
你干什么呢!”
曹蒹葭惊骇道。
李大力闻声,猛地回过头,脸上沾着污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
他一见是曹蒹葭,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食物”
掉在地上,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喊道:“别……别过来!
我……我不喜欢你了!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你走!
你走开!”
曹蒹葭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皱眉道:“谁稀罕你喜欢!
你……你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