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越是感受到一种不协调的诡异。
城墙巍峨，魔气森然，但穿透那层护城魔气后，城内呈现出的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秩序。
街道过于整洁，建筑排列刻板，连魔植都像是被尺子量过般对称。
行走的魔族居民，无论强弱，大多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行动间带着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然。
狂放、混乱、嗜血——这些魔族的天性在这里被压抑到了极致，整座城市像一座巨大而冰冷的精密仪器，无声运转。
这种违背本源的秩序，让李长聚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排斥。
这与陨魔涧那赤裸裸的血腥残忍风格迥异，但其内核，似乎都指向同一种对控制的极端追求。
晏骨将李长聚引入城中最为宏伟的魔宫。
宫内极尽奢华，却冷寂得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陵墓。
“尊上可还满意？”
晏骨躬身问道。
李长聚没有回答，缓步走到巨大的琉璃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座死气沉沉，却井然有序的魔城。
他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晏骨，这城……不像是魔的手笔。”
晏骨身躯猛地一僵，脸上那谦卑的笑容瞬间冻结，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
他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强笑道：“尊……尊上明鉴……末魔也是为了……为了更好地统御麾下，所以立了些……规矩。”
“规矩？”
李长聚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晏骨脸上，那目光仿佛能洞彻人心，“用同族的血肉和魂魄壮大己身，也是你的规矩？”
轰！
无形的魔神威压骤然收紧，虽未全力爆，却让晏骨感觉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魔魂都在颤栗。
“不！
不敢欺瞒尊上！”
晏骨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这……这一切都是……是那位的意思！
末魔……末魔只是奉命行事啊！”
“那位？”
李长聚眼神微眯，寒光乍现，“哪位？说！”
晏骨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仿佛光是吐出那个称谓都会招来灭顶之灾。
他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是……是无面者大人！
他……他才是这片魔域真正的掌控者！
陨魔涧，这城……都是他的意志体现！
末魔……身不由己啊！”
无面者……
李长聚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充满诡异色彩的名字。
幕后的黑手，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在何处？”
“不知……末魔不知啊！”
晏骨恐惧地摇头，“无面者大人无形无迹，旨意皆由魔镜传达，或直接降临意念……他……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尊上，您虽血脉尊贵，但……但切莫轻易……”
晏骨的恐惧深入骨髓，不似作伪。
李长聚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那片被强行秩序化的魔域，眼中却燃起了幽深的火焰。
“很好。”
李长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看来，本尊此行，不会寂寞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