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指尖刚触到青铜匣身，掌心便传来细密的震颤。
檀香混着铁锈的气息突然浓烈起来，顺着鼻腔直钻脑门，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股涌入体内的力量太熟悉了，像极了每次用点化之力修复古物时的热流，却更沉、更老，仿佛藏着千年窖酿的醇烈。
"昭昭？"苏绾的声音带着试探。
顾昭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半跪在地，指尖深深陷入匣身云雷纹的凹痕里。
他抬头，看见苏绾正蹲在几步外，怀里抱着本泛黄的残页，纸边被虫蛀出细密的小孔，却用金丝线细细缀着，显然是极珍贵的家传之物。
"《苏氏家录》？"他哑声问。
苏绾没应声，指尖正顺着残页上的字迹快速移动，发尾垂落遮住了表情。
顾昭注意到她的指节泛着青白，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直到她突然抬头，瞳孔收缩成针尖："魂匣有九，皆为断契种子承载器。
其一已失，其余皆藏于旧世遗迹。"她的声音发颤，"顾昭，你体内的断契种子......"
"不是师父种下的。"顾昭替她把话说完。
他的喉咙发紧，三年前师父失踪前塞给他的断契令还在口袋里，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烧他的大腿。
青铜匣上的"顾昭"二字突然泛起金光，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当啷——"
一声清越的铜铃响从身侧炸开。
顾昭猛地转头，这才发现哑僧不知何时站在殿角。
老和尚枯瘦的手指捏着枚青铜铃，表面的绿锈被磨得发亮，显然常被摩挲。
随着铃声，四壁的灵契文字突然活了，幽蓝光芒顺着石缝游走，最终在正面墙壁上汇出幅壁画——青灰色石壁上，一位素衣女子正低头，将个小匣子放进襁褓里。
那匣子的轮廓，与眼前这尊青铜匣分毫不差。
顾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翻涌，像被风吹散的雾，又慢慢聚成碎片：雨夜里的檀香、女子低吟的童谣、还有......襁褓里的温度。"是她。"他脱口而出，声音发哑，"我小时候总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抱着我念'昭昭，昭昭'......"
苏绾的手突然覆上他手背。她的掌心凉得惊人："继续。"
顾昭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掌按在青铜匣上。
点化之力如潮水般涌出，这次他没有控制，任由那股古老的力量顺着血脉往上冲。
匣身发出细碎的轻响，像是有人在叩门。
接着，他听见了——
"你是第九位继承者，也是最后一位断契之人。"
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嗡鸣，在他脑海里炸开。
顾昭眼前发黑，无数画面如暴雨倾盆：血红色的灵契风暴席卷天际，一对男女抱着襁褓在雨里狂奔，女子脖颈间挂着的玉牌与他的断契令一模一样；雷劈在他们脚边，男子将襁褓塞进地缝，大喊"昭昭，活下去"；地缝闭合前最后一眼，他看见女子哭花的脸，和她怀里那尊小匣子......
"顾昭！"苏绾的摇晃让他猛地回神。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像是皮鞋跟磕在青石板上，一下、两下，由远及近。
还有铁器碰撞的轻响——是洛阳铲。
苏绾迅速将《苏氏家录》残页塞进怀里，魂匣在她掌心泛起幽蓝微光："灵控派的人，他们追来了。"
顾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
三年前师父失踪时，他也是这样无力；三个月前在镜界被追杀时，他也是这样愤怒。
但这次不一样了——青铜匣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