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马皇后那根鸡毛掸子——小时候他闯了祸,她总爱拿那玩意儿追着打,虽不疼,却总能让他没脾气。
若是自己这会儿硬把朱允熥的东西收过来,回头马皇后少不得要念叨:“孩子好不容易弄出点东西,你就不能让他先试试?”
说不定真会拿起鸡毛掸子来“教训”
他。
“你这奴才,倒会搬救兵。”
朱元璋瞪了毛骧一眼,语气却松了下来,“起来吧。”
毛骧连忙谢恩起身,站在一旁不敢再言语。
朱元璋忽然笑道:“这小兔崽子,倒真随他奶奶,看着软和,心里头有主意。”
他想了想,又道,“传朕的话,东宫那边缺什么材料,让工部悄悄给补上,别声张,也别让那小子知道是咱的意思。”
“奴才遵旨。”
毛骧应声退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陛下这是默许淮王殿下继续折腾了。
毛骧出了乾清宫,没敢耽搁,径直往工部衙门去。
工部尚书麦至德正在翻看各地呈上来的营造册籍,见毛骧进来,忙起身相迎:“毛指挥亲自过来,可是有陛下的旨意?”
毛骧示意左右退下,才压低声音道:“麦大人,陛下有话,东宫那边近日在赶制些物件,若是缺了什么铜铁木料,你让人悄悄补上,不必声张,更不能让淮王殿下知道是陛下的意思。”
麦至德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东宫?淮王殿下?”
他略一思忖,便想起前几日下面人禀报,说东宫偏院总有人来工部要些特殊的铁料和细木,当时只当是皇子们弄些玩物,没太在意,“殿下这是在做什么?竟要劳烦陛下特意吩咐?”
毛骧含糊道:“具体的奴才也说不太清,只知是些织布的机子,织出的布倒是精细。
陛下说了,照办便是。”
麦至德听了,心里更犯嘀咕。
他是个老臣,一辈子跟营造、水利打交道,深知朝廷法度——工匠营生自有其规,皇子们偶尔弄些新奇物件尚可,若是真要大规模赶制,甚至牵扯到物料调度,那就不是玩闹了。
“织布的机子……”
他捻着胡须,沉吟道,“这织布、卖布,不就是商贾营生吗?”
他看向毛骧,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陛下向来重农抑商,怎会默许殿下沾手这些?”
毛骧苦笑一声:“麦大人,陛下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哪敢揣测。
只听陛下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淮王殿下先试试。
您想啊,那新铸的银币,不也是殿下先在作坊里捣鼓出来的?如今不也成了国之重器?”
麦至德点点头,这才想起新钱的事。
他叹了口气:“罢了,陛下既有吩咐,照办便是。
只是这物料调度,得做得隐秘些,万不能让人说殿下与民争利。”
“尚书大人放心,”
毛骧道,“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缺什么,您让人直接送到东宫后门,交予淮王身边的小刘子便是,账目上……就记在‘官办农具改良’的名下。”
麦至德拱手道:“晓得了。
毛指挥回禀陛下,工部这边定会办妥。”
毛骧走后,麦至德坐在案前,望着窗外工部的匠人房,心里依旧有些转不过弯。
他总觉得,皇子殿下琢磨织布、卖布,终究有些不合规矩。
可转念一想,那新铸的银币不也打破了旧例?如今流通开来,百姓交口称赞,可见有些“不合规矩”
的事,未必是坏事。
“或许……陛下是想让殿下从这些营生里,看看百姓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吧。”
他喃喃自语,随即唤来侍郎,“去查查,东宫近日来领了些什么物料,还差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