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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徐文茂叹口气,“当年我刚到应天,也见过一次。那时候才明白,陛下为什么对贪官这么狠……不是不爱惜臣子,是太怕百姓心寒啊。”
窗外,阳光正好,街上的叫卖声渐渐恢复了热闹,仿佛刚才的血腥从未存在过。可朱允熥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看着账本上“便民楼”三个字,忽然觉得,自己守着这方寸小店,让百姓花最少的钱买最实在的东西,或许也是一种力量。
至少,能让那些刚从刑场回来的百姓,进店喝碗热汤时,眼里能多一分安稳。
朱允熥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开口道:“老徐,你说这世上的事,真能分得清黑与白吗?”
徐文茂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就说郭桓他们,贪赃枉法,该杀,这是黑。”朱允熥转过身,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糖纸在指尖轻轻打着转,“可那些跟着被牵连的小吏,有的人不过是收了两匹布,为的是给生病的老娘做件棉衣,这也是黑吗?”
他缓缓地走到墙边,目光落在那幅徐文茂临摹的太极图上。这幅图以黑白两色为主调,相互交织缠绕,宛如两条灵动的鱼儿在水中嬉戏,又似宇宙间阴阳两极的完美交融,浑然天成,毫无违和之感。
朱允熥凝视着这幅图,心中涌起一股感慨。他伸出手指,指着图上那两个鱼眼,轻声说道:“你看这太极,黑中有个白点儿,白中又藏着个黑点儿。这看似简单的一点,却蕴含着无尽的哲理。说是黑,却偏偏有白在里头;说是白,却又有黑躲藏其中。这就如同那些百姓一般,昨日在刑场之上,他们为贪官的伏法而叫好;今日却来到店里,购买着生活必需的盐巴。他们嘴里骂着贪官污吏,转头却又盼望着自家的孩子将来能够为官一方——您说,他们的心中,到底是恨官,还是想当官呢?”
徐文茂放下算盘,沉默了片刻:“小殿下是说……人性本就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