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洗刷了连日的尘埃，也给灯火通明的星火园区带来了几分清新的凉意。
雨水在柏油路面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办公楼里零星的灯光和夜空残留的云影。
林烨和陈薇再次一起加班到深夜。
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与欧洲某汽车厂商技术合作备忘的修改意见，两人都有些疲惫地站起身，关灯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以及一种经过长时间共同工作后形成的、安静而熟稔的氛围。
他们都没有说话，林烨看着楼层数字跳动，陈薇则微微低头，整理着风衣的腰带。
走出大楼，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雨已经停了，但路面上随处可见积水。
两人并肩沿着通往停车场的小径走着，脚步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经过一个较大的水洼时，林烨几乎是下意识地、出于一种本能的关心，侧过身，右手微微抬起，想要去虚扶一下陈薇的手臂，引导她绕开水洼。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陈薇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水洼，她的左手也自然而然地微微抬起，仿佛准备借一下力。
两只手，在潮湿微凉的空气中，于水洼上方短暂地相遇了——不，并没有真正碰到。
在指尖即将接触的前一刹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穿过，两人的动作都极其轻微地顿住了。
那停顿可能只有零点几秒，短暂得如同幻觉。
随即，林烨的手极其自然地向上抬了抬，像是要整理自己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
而陈薇抬起的手则顺势将一缕被夜风吹到颊边的丝别到了耳后。
他们的目光，在这个过程中不经意地交汇。
没有尴尬，没有慌乱，只有一种了然的、带着些许微妙羞涩的笑意，在两人眼中同时漾开。
那笑容里，有对彼此下意识关怀的察觉，有对这种心照不宣默契的了然，也有对那层即将捅破却又不急于捅破的窗户纸的会心体验。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什么也没说，继续并肩前行，只是步伐似乎更同步了一些，肩与肩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又缩短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空气中那份宁静的熟稔里，悄然掺入了一丝甜暖的悸动。
这种心照不宣的靠近，如同文火慢炖，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让人沉醉。
他们清晰地感受到彼此之间那日益强烈的吸引力，却也都默契地享受着这个缓慢升温的过程。
这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探索的乐趣和暧昧的甜蜜。
回到车上，林烨启动车子，暖风徐徐送出。
陈薇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掠过的、被雨水洗净的街景，忽然轻声开口：“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在华光电，你也这样。”
林烨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嘴角却弯了起来：“哪样？”
“就是……”
陈薇回想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调侃，“表面上一副公事公办、除了技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挺细心的。
有一次我高跟鞋鞋跟卡在柜台旁边的地缝里，你也是像刚才那样，想伸手又没好意思，最后是去找了把螺丝刀把地缝撬开了。”
林烨闻言，忍不住笑出声，那段久远的、略显狼狈的记忆浮现眼前：“那时候不是不好意思，是怕唐突了你这位‘投资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而且，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陈薇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那时候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带着试探和权衡；而现在，是历经风雨后沉淀下来的信任、欣赏和日益清晰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