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识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对苏曼卿的情感从最初的感激,到后来的钦佩,其间亦夹杂着戒备……可苏曼卿对她的关心与信任,却始终如一,从未有过半分改变。
她定定望向苏曼卿,眼底神色翻涌不定。
苏曼卿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当她仍在顾虑前路凶险,低头解下腰间一枚莹润的白玉佩,不由分说塞进她掌心:“沈大人,事不宜迟你即刻出发。这枚玉佩是信物,凭它可调动我在平江府的所有人手,遇事无需顾虑。”
话音落,她转身便往院门口走去,打算去安排手下,趁着清晨人少护送沈青梧悄悄离开县衙,避开众人耳目。
沈青梧垂眸凝视掌心的玉佩,暖玉贴着肌肤,触感温润。
她手指微微收紧,像是终于挣脱了所有牵绊,下定了决心。
“苏小姐留步!”她猛地抬手,拽住苏曼卿的手腕,“昨夜你我商议之事,我已经有答案了。”
苏曼卿身形一顿,有些惊讶的回头望向她。
沈青梧却没敢看她的眼睛,依旧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必须先告诉苏小姐。”
“什么事?”苏曼卿满心疑惑,“眼下事态紧急,何不待你从平江府回来再细说?”
“不行,必须现在说。”沈青梧语气坚决,她侧头望向守在院门外的鸿影,沉声道,“鸿影,守好门口,无论何人前来,一律不准靠近,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鸿影闻言面色一变,瞬间猜到了她要对苏曼卿说的事情。
鸿影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劝她不要说出来,可对上她的眼神,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劝说咽了回去,只郑重拱手应道:“大人放心,属下亲自守在这里,便是一只苍蝇也绝不让它飞进院子半步。”
沈青梧微微颔首,始终没有松开苏曼卿的手腕,就这般拉着她,一步步走进了厢房。
苏曼卿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回过神来。
手腕上传来沈青梧掌心的温度,让她脸颊莫名泛起些许郝然的红晕。
甚至是有些期待沈青梧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
沈青梧反手带上厢房的门,迅速落了闩,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她拉着苏曼卿走到桌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苏曼卿唇角的笑意家深,她轻轻抿了抿唇,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沈大人想与我说什么?”
沈青梧仍然没有抬眼望她,她站起身,弯腰从身后博古架的暗格里取出一壶封泥未干的清酒。
酒坛触手微凉,带着新酿的凛冽气息,她给自己面前的白瓷盏斟满琥珀色的酒液,又给苏曼卿的杯子添了盏温润的清茶,茶汤氤氲出淡淡的茶香,与酒气交织在一起。
“第一杯,谢苏小姐这些时日对我的提携与青睐。”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不等苏曼卿回应,便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这具身体素来不沾酒,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滑入腹内,呛得沈青梧弯腰低咳不止,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湿意,她抬手捂着胸口,肩头微微发颤。
苏曼卿见状,连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将自己的茶盏递过去,嗔怪道:“不会喝就别逞强,你我之间,何须这般见外?”
沈青梧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喉间的灼痛感稍稍缓解,心头的苦涩却越来越重。
她抬手抹去唇角沾染的酒渍,又拿起酒坛,给空了的盏中重新斟满酒。
“这第二杯,谢苏小姐危难之际,仍愿倾力帮我、护我。”
苏曼卿这次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眼底慢慢浮现起复杂的情绪,本来满心的欢喜也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化作沉甸甸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