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老轻描淡写磕下的烟灰,却似蕴含着无形的天地伟力,不仅逼退了药嵩与鬼尘,更是在这血腥的广场上强行划下了一道令人窒息的休止符。
空气凝滞,唯有残余的能量波动呜咽着消散,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
药嵩脸色铁青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死死攥着的拳头因极度不甘而微微颤抖。
目光如同毒针般剐过夜辰,最终却只能死死钉在那佝偻的暮老身上。
天机阁的威名,尤其是暮老那深不可测、近乎言出法随的恐怖实力,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立刻复仇的火焰,却燃起了更深的怨毒。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们走!”
说罢,猛地转身,袖袍狠狠一甩,卷起一阵狂风,带着残余的神农阁弟子,头也不回地化作道道流光遁向天际,背影充满了憋屈与愤恨。
鬼尘老人那骷髅般的面皮抽搐着,幡面上赵狰的残魂出无声的咆哮。
他阴鸷至极地死死盯了夜辰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又忌惮万分地扫过暮老,最终出一声极其不甘的尖啸,骨幡摇动,卷起漫天阴风,带着玄阴宗众人如同鬼魅般融入远处山林阴影,消失不见。
强敌暂退,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一松。
雷烈长吁一口浊气,强撑着的身体晃了晃,以巨剑拄地方才站稳。
他看了一眼伤亡近半、人人带伤的卫队弟兄,虎目泛红,却依旧率先向暮老和黑岩的方向,郑重地抱拳行礼:“多谢暮老,黑岩先生出手相助!”
若非他们及时出现,今日他与麾下儿郎,恐怕皆要葬身于此。
黑岩依旧是那副圆滑商贾的模样,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雷队长客气了,维护一方秩序,本就是我天机阁乐于见到的。”
话语间,却将天机阁抬了出来,轻巧地将“投资”
之举掩于“公道”
之下。
暮老只是耷拉着眼皮,吧嗒着烟杆,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两只烦人的苍蝇,对雷烈的致谢浑不在意。
夜辰紧绷的心神并未因强敌退走而完全放松。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依旧昏迷的苏沐雪又托了托,感受着她微弱却平稳的气息,心中稍安。
他看向黑岩与暮老,目光复杂,抱拳沉声道:“多谢二位前辈援手之恩。”
黑岩笑眯眯地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那依旧狰狞的伤口和残破的断刀上扫过,啧啧道:“墨小友真是每次见面都格外…精彩。
此地非久留之地,药嵩和鬼尘老鬼未必甘心,恐生变故。
小友若信得过我等,不妨先随我们离开,寻一安全之处再从长计议?”
夜辰略一沉吟。
他心知肚明,天机阁出手绝非单纯路见不平,所谓的“投资”
必有所图。
但眼下苏沐雪急需安稳环境疗伤,自身也伤势不轻,状态极差,确实需要一处喘息之地。
与神秘莫测的天机阁暂时同行,虽是与虎谋皮,却也好过立刻面对药嵩或玄阴宗无休无止的追杀。
“如此,便有劳二位前辈了。”
夜辰点头应下。
“好说,好说。”
黑岩笑容更盛,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而,就在夜辰迈步欲随黑岩等人离开,雷烈也准备收拾残局撤离这修罗场般的广场之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仿佛能直接钻入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自夜辰怀中响起!
是那枚已然破碎、本该失去效用的巫族骨片!
其残骸竟在此刻莫名共振,出一缕极淡却无比清晰的诡异波动,瞬间没入虚空,指向某个特定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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