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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带着泥土和岁月的气息。
他面前,只有一方石案,案上放着一卷并非竹简,也非玉册的物事——那是公输哲用星纹硅晶极致压缩打磨而成的“简”
,薄如蝉翼,仅o1毫米,表面光滑如镜。
他拿起那支特制的毛笔。
笔尖悬停在硅晶简上方。
朱笔落下,输入密钥,流程终止。
oo1的人获救,但《大秦宪章》的权威,他作为席的公信力,将彻底破产。
规则因他一人而废,未来何以立足?
墨笔落下,命令执行。
系统获得了一次残酷的“净化”
,证明了其越个体的冷酷效率。
而他,嬴政,将成为签署这份死亡名单的共犯,永载史册的罪人。
他的手稳定得可怕,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暴露了他内心滔天的巨浪。
他想起了静音日那十七亿句涌入“独白黑洞”
的“我很好”
。
那些声音,那些鲜活、脆弱、充满缺陷却无比真实的生命悸动。
如果将它们全部压缩成冰冷的代码,上传到所谓的“云端”
,那个由数据和算法构建的“我”
,还是那个会在夕阳下感到惆怅,在胜利后感到疲惫,在静默中听见自己心跳的“我”
吗?
文明的存在,难道最终只是为了追求一种极致高效的、可备份、可删除的“秩序”
?
不。
一种明悟,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击中了他。
规则不应因他而废,但规则,可以因他而臻于完善。
他的笔尖,没有蘸向朱砂,也没有探入墨汁。
而是猛地将笔毫在砚台边缘用力一刮,使其同时沾染了朱红与漆黑两种颜色。
随后,他运笔如刀,不再是书写,而是向着硅晶简的中央,狠狠一划!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轻响。
朱红与漆黑在笔尖的暴力牵引下,在极致光滑的硅晶表面剧烈地碰撞、交融、湮灭……最终,形成了一道扭曲的、无法定义颜色的、如同混沌本身的——灰色裂痕。
在这道裂痕之上,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刻下了两个仿佛用整个文明的重量淬炼出的字:
删除
嬴政
逻辑瞬间通过硅晶简传入星纹网络核心:
1执行对“嬴政”
这个最高权限id的永久性删除。
包括其所有数字备份、历史记录中的签名、系统权限关联……乃至《大秦宪章》上那个象征性的名字。
2以“嬴政”
一人的全部数字存在,置换原定被删除的oo1人口。
系统冗余度因最高节点的自我移除而大幅降低。
3联邦进入“无既定席”
状态。
下一任席,将由星纹网络在符合条件的公民中,通过无法预测的量子随机数,真正地……随机产生。
t+oo1秒
整个星纹网络,无论是个人终端,还是公共光幕,在同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如同宇宙熄灭了所有星辰。
死寂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然后,在无尽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苍白的小字,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用户‘嬴政’不存在。
】
与此同时,那原本被标记为“oo1”
的所有公民,他们的终端屏幕由红转绿,一个清晰的、代表着生存的对勾符号无声显现:
【状态更新:存在权确认。
】
联邦,陷入了前所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