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影子定格在半空,所有流动的沙尘停止翻滚,仿佛整个领域的时间都被冻结。
沙影,第一次被强制“定身”
。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旧魏观星谷,那些刚刚被运送抵达、深埋在古老祭坛之下的深紫色晶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同时亮起了幽幽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光芒。
它们的光芒彼此连接,勾勒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整个谷地的“零”
形图案。
“零”
形母钟,于此,自行上线。
时间,回溯到归墟方舟起航前的七十二时辰。
地点,是远在亚马逊雨林深处,一座依托古老巨石遗迹建造的隐秘庄园。
核心处,并非房屋,而是一个露天的、环绕着黑色石壁的天然剧场。
剧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黑曜石方尖碑,碑体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节奏搏动着,散出幽绿色的、仿佛活物的能量脉冲,将立在碑前的两道身影映照得如同鬼魅。
沈无咎,依旧是一身素雅白袍,纤尘不染,面容温润如玉,仿佛一位来此寻幽访胜的隐士。
水寒静立在他身后,身着利落的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出鞘的利刃,眼神桀骜中带着对眼前之人绝对的服从。
水寒望着遥远东方那片他看不见、却能感知到的无形波澜,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挑衅,仿佛在试探,又像是在确认:
“义父,联邦的灯,已经开始自己裂开了。
您精心布置,如今看来,却只剩下一缕随时可能散去的青烟。
这……还如何点燃您想要的那场大火?”
沈无咎闻言,并未动怒,甚至连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都未曾改变。
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黑曜石方尖碑顶端那块最为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髓晶,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情人的面颊。
“烟,才好。”
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温润悦耳,“唯有烟,才能无孔不入,钻进那看似密不透风的灯芯深处。
至于火……”
他顿了顿,指尖在暗髓晶上轻轻一点。
“火,从来都只是引子。
真正的燃烧,要靠灯芯自己来完成。”
水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目光投向重洋之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些自行运输的晶体、自愿嵌入母币的乡绅、自行断开的脉冲。
“他们自己运货,自己嵌币,自己切断联系……全程干净得,连我们的一丝指纹都找不到。
完美得……”
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仿佛我们从未动手,只是旁观了一场他们自我的盛宴。”
沈无咎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愉悦。
“动手?不,水寒,你错了。”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白袍在幽绿脉冲的光晕中微微飘动,“我所做的,不过是在最初,看准了他们心中的缝隙,然后……轻轻推了一下。”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了嬴政、张良、王离、乃至每一个在漩涡中挣扎的人身上。
“是他们自己的‘自愿’——对力量的贪婪,对责任的执着,对规则的依赖,乃至对生存的渴望——引导着他们,一步步,自己把路,走成了埋葬自己的坑。
我们,何须动手?”
水寒手中的短刃下意识地翻转,冰冷的刃面反射出远方那仿佛透过层层空间传来的、微弱的“裂灯”
之光。
“那下一步?”
他问。
沈无咎微微俯身,如同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将唇轻轻贴近那搏动着的暗髓晶,呼出的气息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