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素心必死无疑,甚至连汪以安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时。
台上的少女,终于动了。
她非但没有半分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近乎嘲弄的微笑。
“钦差大人,各位老师傅。”
她的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说的,都对。”
什么?!
她竟然承认了?!
“你们指出的,是我汪家旧账法下,不可避免的、愚蠢而又低效的弊病。”
她话锋一转,走上前,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摞崭新的、用细麻绳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新账册。
“所以,自我接管账房之日起,那些垃圾,早已被我汪家,尽数废弃。”
“今日,要呈给大人您查的,是这一套,我汪家独创的‘三栏清册’!”
她将新账册,整齐地摆放在案桌上。
那四位户部老吏,鄙夷地走上前,随手翻开一本。
只看了一眼,为的老吏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竟无‘收、支、存、该’四柱!
简直是乱法!
是异端!
是歪门邪道!”
“异端?”
沈素心笑了。
“那便请老师傅,随便从旧账里,挑一笔您认为最烂的账出来。”
那老吏冷哼一声,立刻指向刚才那笔“运送损耗高达三成”
的烂账。
沈素心点点头。
她没有用算盘,只是拿起一根炭笔,在一块早已备好的巨大木板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借方】【贷方】【余额】
【售货收入】【】【+500两】
【】【付运费】【480两】
【】【付脚夫小费】【475两】
【】【付沿途打点】【450两】
【……】
【报损30】【计提资产减值】【?】
她写到“报损”
一栏时,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老吏,微微一笑。
“老师傅,敢问,这笔货,是绸缎。
按我大明商律,绸缎的合理损耗,最高不得过半成。
这账上记了三成,您不觉得奇怪吗?”
“这……这是掌柜们为了避税做的手脚,乃是常理!”
老吏涨红了脸,强辩道。
“哦?原来偷税漏税,在老师傅这里,是常理?”
沈素心笑容更冷,“那我再请问,这笔货,最终的买家,是苏州织造府的李大人。
您觉得,给官家送礼的货,真的会‘损耗’三成吗?”
她不等对方回答,笔锋一转,直接在木板上写下结论。
“所以,这笔账,根本不是烂账!
而是假账!
是当时的掌柜,以‘报损’为名,侵吞公款一百二十五两的铁证!”
“用我的新法,只需三栏,便可让此等贪腐,无所遁形!
敢问老师傅,您那套‘祖宗之法’,可看得出来吗?!”
一番话,字字诛心!
那老吏被她这番话,噎得是面红耳赤,气血上涌,指着她“你你你”
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另外三位老吏,更是早已被木板上那清晰无比、逻辑严谨到可怕的记账方式,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做了一辈子账,第一次见到,账,还可以这么算!
这哪里是异端?这分明是神迹!
是足以改变大明会计史的神来之笔!
高台上,魏金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第一次,完全睁开了。<
